“师父他……”似乎是再次被翻出痛处,又或许是想起了师父羽化前的惨然一幕,帘风哽咽道,
“师父他在书屋被伤回来后,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接着就滴水不进、颗米不食,后来就……就……羽化了。”
说着,眼泪顺着帘风脸颊滴落。
看着哀伤不已、怎么看也不像是说谎的帘风小道,茅三道彻底摒弃对他的怀疑,内心愧疚感也再次加重。
最终,半云还是因为在书屋跟斗魁大战后被伤所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是自己。
“道长,对不起。”茅三道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半云的坟墓深深鞠下一躬,“是我害了你。”
帘风小道轻轻拭去眼角泪水,抖了抖拂尘,徐徐道:“施主切莫自责,师父常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师父羽化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
半云想的开,可茅三道心中却像被一根鱼刺卡喉般难受至极。
他总认为当初不该请半云出山,也不该天方夜谭地想要杀掉斗魁。
如果没有自己的冲动,他想,半云也不会落到一个羽化的地步。
茅三道轻轻摇了摇头:“道长因我而死,我怎能释怀”
帘风上前,轻轻拍了下茅三道肩头:“贫道坚信,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也不会怪罪施主。”
说罢,帘风朝着半云坟墓深深作了一揖。
“我想一个人陪道长待一会。”茅三道扭头看着帘风,神色黯然,“我想道长也希望我能陪他好好说说话。”
“好,那施主自便。”帘风转身朝着道观走去。
茅三道扔掉烟头,小心拔掉半云坟头枯黄杂草:“谢谢道长临走时还交代三道好好活下去,您放心,我不仅会好好活下去,您的仇我也会替您报掉。”
拔完杂草,茅三道找来两根枯枝穿透烧鹅,用力插进坟头正中的土壤。
随后拆开补品包装盒,将补品全部倒在半云坟头。
接着,他掏出打火机,将补品盒烧掉。
“这些本来是送给道长的,今天我放在这里,希望道长在另一个世界能够享受的到。”
茅三道有很多话想跟半云说,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就这样,静静坐在坟头。
半个钟头后,茅三道看了眼天色,慢慢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等三道有空了一定再来看望道长。”
临走时,茅三道朝着半云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茅三道准备回到观里跟帘风打声招呼后就此离去。
这里回市区只有一趟车,晚了可能就赶不上了。
刚走到观后围墙,茅三道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顺着气味茅三道看到观角扔了一只碎掉的瓦罐,罐子周围还有很多微润的草药。
看着草药,茅三道感慨万千,没想到,半云吃了这么多药,最终还是去了。
可刚准备转身离去时,茅三道愣了下,他看到罐子底座残片上粘黏着淡白色粉末。
茅三道捻出一些凑到鼻孔处闻了下,除了带着一丝中药气味,并没有其它异味。
茅三道拍了拍手,不以为然地就此准备离去。
刚走几步,茅三道陡然回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残片。
中药里,怎么会有白色粉末
茅三道霎时觉得这其中存在端倪,这粉末出现的有些蹊跷。
掏出香烟盒,茅三道把里面的烟支全部抽出,上前,抓了一些粉末放进了烟盒里。
他准备回去后,找膏皮强检测一下这粉末到底为何物。
到达道观,茅三道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大厅,便看见帘风正盘坐大厅正中的蒲团之上,似是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帘风缓慢睁开眼睛:“施主回来了。”
茅三道点了下头:“道长,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以后有空再来看你跟半云道长。”
“施主慢走。”帘风从蒲团起身,“不送。”
茅三道转过身摆了摆手:“不用送,小道长继续养神就是了。”
从家里来北子岭,茅三道没有喝过一口水,并且又在不停说话,此时的他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唾沫。
想着回去路途遥远,一路偏僻不可能有水饮用,他回到观门口:“口渴了,有水吗”
帘风手指院子:“院子正数第二间,厨房有水。”
“好,感谢。”
茅三道穿过大厅来到帘风所指的正数第二间房。
他从灶台拿来瓢,揭开水缸木盖,从里面舀出半瓢水,咕隆咕隆全部喝进肚里。
清澈冰凉的水下肚,茅三道忍不住全身一抖,打个激灵。
“嗝……”
忍不住补了个水嗝。
就在茅三道将水瓢放归原位的那瞬间,他看到灶头有一个包装袋。
这袋子的出现,茅三道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他拿起袋子看了眼,并没有看到任何标识信息。
撑开,袋子底部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粉末。
闻了闻,没有特殊气味。
粉末同为白色,这让茅三道觉得这粉末跟烟盒里面所装的极其相似。
他拿出烟盒,将袋里的粉末全部抖进烟盒内,再次藏进衣服口袋。
随即,袋子重新扔回灶头。
“施主找到水了吗”
突然间,茅三道身后响起帘风的声音。
茅三道全身一震,慌忙的从裤兜掏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扭过头支支吾吾道:“找……找到了,想抽烟,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没看到火。”
“这不是吗”
帘风走进厨房,从案台上拿来打火机。
茅三道这才看清,那案台离自己仅仅不到半米,心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被帘风看到了。
他连忙笑道:“真是骑驴找驴,打火机居然就在跟前没看到,你瞧我这眼神,呵呵。”
说着,伸手准备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
谁知,帘风的手往后一缩:“贫道替施主打火。”
咵呲……!
火迅速冒出。
“道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帘风殷勤的太突然,茅三道虽有些费解,但还是将香烟凑近打火机。
就在香烟即将要点燃期间,帘风突然松开打火机的按钮,冷不丁道:“施主如此聪明,眼睛又那么明亮,怎么可能看不到打火机呢施主该不会是故意说没看到,想让贫道帮忙找吧”
茅三道表情凝固,抬头看着帘风,他并不是特别理解帘风的话中之意。
“哦不好意思,火灭了,呵呵。”
说罢,咵呲一声,帘风再次按下打火机。
茅三道凑近脑袋,点燃香烟,顺着帘风话题的回道:“火灭了还可以重新点燃,可人心灭了可就很难点燃了。”
帘风将打火机放归原位:“施主又说笑了。”
“道长也爱说笑。”茅三道猛抽了一口香烟,“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茅三道转过身,捏着香烟滤嘴晃了晃:“道长这打火机的火比其他打火机的火要旺很多。”
“施主慢走。”帘风似笑非笑,微微行了个礼。
茅三道刚迈过门槛,帘风脸色猝然变得严肃起来,转身将目光落在灶头的袋子上。
他怔了片刻,余光看了眼厨房门口后,快速将袋子拾起,用力扔进灶内。
他不清楚茅三道有没有动过这个袋子,也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