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这时,傻子朱大刚从里屋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凌乱的头发,睡眼朦胧,似乎是刚睡醒。
“张叔,大刚什么时候来的?”
茅三道有点奇怪,他记得自己去书屋前明明把朱大刚安排在自己家里,现在怎么从刘爷爷里屋走出来了?
“他上半夜就来了,那时候你估计刚好出去吓唬龚宝去了,我想他过来应该是为了找你。”
张叔看着朱大刚无奈道,“我们看他怪可怜的,就让他在里屋睡了。”
茅三道摇头道:“大刚虽说智力有限,但心里多少还是清楚一些,我想他过来应该不是找我,应该是担心刘爷爷。”
茅三道说完,上前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朱大刚,想要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朱大刚推开茅三道,径直走到刘爷爷棺前跪了下来。
他看着刘爷爷遗照,眼中包含泪水,见者心疼。
“别管他,就让他跪着吧……”张叔叹道,“他应该是看出你刘爷爷不是睡着了。”
看着朱大刚,茅三道对他也很是怜悯,毕竟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走进院子,找来一个盆,从热水瓶内倒出热水。
试了下水温后,茅三道取下毛巾,打湿。
拧干后,回到堂内,轻轻帮朱大刚擦拭了下脸,又帮他擤了个鼻涕后再次回到院子。
毛巾搓了搓,晾好,倒掉热水。
“三道,你来啦?”
茅三道刚将盆子放回原位,听到背后有人叫他。
回头,只见章淑燕母亲王阿姨抱着碗碟正在他身后看着他。
“王……王阿姨。”
茅三道不自然的笑了笑。
此时的气氛,他觉得有点尴尬。
自上次在王阿姨家吃饭后,茅三道就有些害怕见到她。
毕竟,自己可是当着她的面以各种“歪把子”理由拒绝了她的宝贝女儿。
此时见到王阿姨,茅三道有些头疼。
唉!
算是得罪人家了!
“三道,好几天没见了,你怎么瘦了?”王阿姨走上前,心疼道,“你肯定没好好吃饭,等阿姨空了给你炖个排骨汤。”
茅三道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没事,可能最近工作太忙了吧,休息几天就好了。”
“年轻人一定要注意身体,不然等老了后悔都来不及了。”王阿姨故作生气,“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
茅三道挠挠头,点头道:“谢谢王阿姨提醒,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呵呵。”
茅三道有些拘谨,王阿姨大概猜出茅三道的心思,说道:“三道,阿姨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感情的事儿不能强求阿姨都知道。
当时你拒绝燕儿,阿姨从来没有怪过你,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当然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作为长辈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不是?虽然这个比喻不是特别恰当,但道理没错。
所以啊,你别自责,也千万别放在心里,阿姨呢,当然也希望你能找一个你自己喜欢和也喜欢你的女孩子过日子。”
王阿姨的一番话,茅三道很感动:“谢谢王阿姨的理解。”
王阿姨笑了笑,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燕儿说找了一个男朋友,叫焦什么什么齐的?”
“焦迈奇。”茅三道立即道。
“哦,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王阿姨拍了下额头,“听说还是你朋友,他怎么样?”
似乎意识到这话问的有些唐突,王阿姨赶紧解释道:“三道你别误会啊,你的人品阿姨是肯定信得过的,但毕竟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家女子能找到一个好男人不是?”
“嗯,这个我能理解。”茅三道一脸郑重,“焦迈奇为人憨厚,心地善良,对待朋友和家人都很好,他公司在南浦的口碑也不错。我相信他对淑燕一定很好,淑燕也一定能幸福!”
这不是茅三道夸大其词,焦球儿确实如此,在茅三道心目中,除了爷爷之外,没人能顶替这个好哥们的位置。
当然,他在焦球儿心目中的位置怎样,茅三道就不知道了。
不过,按照自己经常坑他的情况来分析,茅三道觉得,地位应该是第一。
不是正数……
“那就好,那就好。”王阿姨欣欣然,“有你这句话阿姨就放心了,你人品端正,他又是你朋友,阿姨想他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呵呵。”
被夸,茅三道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这是高看我了……”
王阿姨将一边的碗碟抱在怀里:“阿姨不是高看你,阿姨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人阿姨都清楚,不然怎么敢把燕儿介绍给你呢?你说对不对?”
“阿姨您太会夸人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茅三道苦笑着挠挠头。“阿姨说的都是实话,你是个苦命人,阿姨其实很心疼你。”刚说完,她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继续道,“但是三道,你要记住阿姨的话,你也千万别怪阿姨多嘴。
这人生很苦,就像一盘苦瓜,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口会更苦,但千万不能因为苦,把本心给丢了。”
茅三道重重点头,坚决道:“王阿姨,您说的话三道一定谨记于心。您放心,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心!”
“那就好,那我去忙了。”王阿姨欣慰的笑了笑,抱着碗碟进入厨房。
王阿姨所说的话,茅三道深受触动。
人生两大悲剧,能力配不上梦想,收入配不上享用。
人在社会中经历沉浮,当现实残酷到无法承受、被生活压迫到无法呼吸;
或者,发现经济实力再也支配不了自己的享受时,进而会慢慢丧失本性。
例如,时有发生的抢劫案等……
整理好心情,茅三道走出屋外,看到龚宝正一手拿着一块木板,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镰刀,正在用力削。
“你搁这儿削什么?”茅三道走过去问道。
“剑。”龚宝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削起来,“一会法事用。”
茅三道扫了眼他旁边:“我记得你昨天不是带了一把吗?”
“不小心丢了。”龚宝头也不抬的回道。
茅三道忍不住吐槽:“你说说你,还能干啥?吃饭的家伙都能丢!”
“你管我,我乐意!”
虽说心里有些怕茅三道,不过性格使然,龚宝还是没憋住的怼了一句。
茅三道凑上去看着龚宝裤裆,上面清晰可见一大块深色污渍,就像一大杯浓茶打翻在上面烘干后的深黄色。
茅三道嘲笑道:“怎么,昨晚喝水喝多了?”
“什么喝水喝多了?”龚宝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显然不知道茅三道话中之意。
可当他看到茅三道一脸讥笑正盯着自己裤裆时,圆脸一红,身子往旁边侧了侧,两腿夹紧:
“女人的腰、男人的裤裆不能看,这点常识你不懂吗?”
茅三道回以白眼:“你给我拉鸡儿倒吧!你这裤裆骚气冲天,给我看,我都不乐意看!”
龚宝没有继续跟茅三道顶嘴,他看了眼时间,手中的动作不经意间加快了许多。
茅三道知道,入山时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