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汉便起身想要将苏俊带走。
“苏太傅请留步。”
古奕恒的声音使得苏汉在回过头的那一瞬间黑了脸。
“怎么,古大人莫非是信不过老夫?”
古奕恒对于苏汉这般倚老卖老的做派实在是不齿,但该给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毕竟他此刻只是在办案,又与苏家并无世仇。
“苏太傅既如此说,下官岂有怀疑之理。只是今日苏公子于公堂之上行凶杀人时,下官眼瞧着他并不似发病模样,方才之事太傅不在故而无法定论,下官却是看得清楚的。众目睽睽下如此暴行,职责所在,倘若今日下官就这么将人放回去了,只怕是要引起非议,将来无论是太傅还是下官,到了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古奕恒将皇上抬出来,便有压苏汉的意思了。
“那古大人的意思是,不肯放人了?”苏汉的质问声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古奕恒的语气温和而坚定,“还请太傅体恤,职责所在,下官无论如何也要留苏公子几日,若是届时查明苏公子果真病痛缠身身不由己,下官自当亲自将公子送回苏府。”
苏汉原以为今日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使出这般强硬到近乎于撒泼的手段便能将苏俊带走了,不想古奕恒竟顽固至此,气恼之下他抬手指着古奕恒“你你你”了半晌之后,终是狠狠一甩衣袖,留下一句“你若是再敢对我孙用半点刑讯,我苏家定与你追究到底”便气冲冲地走了。
苏俊眼看着自己获救的希望随着祖父的离去而破灭,只能继续保持着自己快要哭出来的傻笑,兀自喃喃自语着时哭时笑。
眼下要继续用方才的法子试探苏俊显然是行不通了,且不说苏汉最后放下的那句狠话如何,古奕恒看得出来,这苏俊是下定了决心要断臂求生的。即便是再试下去,除了令他受些皮肉之苦之外也并无其他意义。
越是这样的人,对别人便也越是下得了狠手。这样的人,古奕恒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放虎归山”为害百姓。
只是,眼下的情形,古奕恒却又实在有些一筹莫展了。
“暂且将嫌犯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古奕恒无奈地叹息一声,退了堂。
眼下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出了大理寺的门,符飒的脚步便加快了--今日是礼部发放秋试成绩**的日子,学文这些年来苦心攻读的成果马上便要见分晓了,她自然是迫不及待要赶过去的。
好在晋凉一早便知道她会如此,在赶来大理寺之前,便已派了马车在门外等着。二人上了马车一路飞驰,几乎不到一刻钟时间,便来到了张贴**的礼部附近。
这里果然早已是人山人海,还有一段距离时马车便过不来, 二人只好下车步行走过来。
年轻的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个个面上的神情既激动又忐忑,而那些考生的父母妻儿亦是一簇一簇地拥在一起,彼此或真心或假意地恭维寒暄着相互打气。
人太多,场面十分混乱,符飒还未找到学文,便看到了礼部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几名负责张榜的官员手中拿着几张大幅的**走了出来。
原本喧嚣的人群猛然间安静了下来,继而便骤然“哄”地一声炸开一般,较之前百十倍地更为热烈起来。
所有人都在奋力向前推挤着,前面的人来不及抬脚便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移动去了。
符飒不知不觉间便也被挟裹在人群中身不由己地向前涌去,所幸有晋凉在她身旁替她拦挡着,倒也没使她受到什么磕碰。
好容易随着人潮拥挤着推搡着来到了**前面,已经到了礼部张贴完**近一刻钟之后了。
在这之前,早有见到了结果的考生或是家人们或欢欣雀跃,或仰天长叹,甚至还有些不能接受结果的考生痛哭流涕起来,场面甚是热闹而令人唏嘘。
符飒急急地从上而下寻找着学文的名字,然而第一排所有的名字都看完了,还是没有找到。
这不是学文的水平!
符飒心知不好,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向后看去。不料一直看到最后,符飒都没能找到学文的名字。
符飒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晋凉拉着挤出人群的,她的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手脚也冰凉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飒儿,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再说,我们回去等着学文。”晋凉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是担心不已。
“对,学文,我要回去看学文!”
符飒似乎大梦初醒一般,转身便急急地往回走去。
学文一定早早地守在这里,第一个看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一定更难接受,她必须马上回去见到他!
符飒没想到的是,学文的确早早地见到了**,然而他却并不若自己想象的一般沮丧失落倍受打击。
“学文,你若是难过便说出来...”符飒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学文,“若是此次会试中有舞弊之举,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若是...一时发挥不佳,那咱们便等三年之后,左右你现在还小,等得起。”
学文却拦住了她的话道:“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符飒原本的担忧在此刻尽化为了疑惑。
多年寒窗,学文的用功她是看在眼里的,本以为一朝金榜题名总算是得以回报,却不想竟是连**都未曾登上的结局,换做常人,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只怕也难免要受到重创了,怎么学文此刻却倒像是没事人一般?
“学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娘好好说清楚。”符飒此时没有心情同学文绕圈子,语气也不由得有些急迫起来。
学文的云淡风轻并没有使她放松一些,反而令她更为紧张了。
她甚至开始想到了一些极端的个例...
符飒的紧张连晋凉都看不下去了。
“飒儿,你别急,你这样会给学文压力,你应该相信他的,对吗?”
符飒终于冷静了一些,看着学文有些无措的模样心生愧疚。
“学文,你慢慢讲。”晋凉牵着符飒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才对学文温和道。
学文点点头,看向符飒,“娘,您还记得开考前,来家中拜访过您的那位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