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凉顾不得在脑中搜寻什么事能令向笛这副神色,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向笛道:“礼部尚书司马经赋今早一早便进宫面圣,参了世子一本。”
这倒有些意外了。
晋凉挑了挑眉毛,“他参我什么?”
晋凉一向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于德行品性方面并无可挑剔之处,因而听闻这个消息只是意外而并不惊慌。
“司马尚书上本参奏称世子作风败坏行事荒诞,与有夫之妇私相授受有损皇家颜面。王爷方才已被宣召进了宫,王妃命我来请世子速回王府。”
原来是这事。
晋凉听完向笛的话,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原本他就打算寻一个时机向皇上禀明他和符飒的婚事的。回到旌都后,因为各种大小事宜纷沓而至,他始终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如今司马经赋这一出刚好使得他可以借机为符飒求得一个身份,有了“准世子妃”的名头,至少她在旌都行走可以免去不少看人下菜者的磋磨。
然而,当晋凉回到东阳王府之后,才知道,事情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也不知司马经赋在皇上面前是如何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据说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来传召东阳郡王的内侍都是战战兢兢的。
“凉儿,你眼下打算怎么办?”
花江雪虽说平日里在王府甚是强势泼辣,但当她的丈夫儿子真遇到事时,她却又能在第一时间化身贤妻良母,认真聆听和开解他们。
这也是她能赢得东阳郡王的宠爱和晋凉的敬重以及在王府中牢固树立起当家主母威望的原因,有时候一味使强的结果往往反而会不尽如人意。
晋凉沉吟着,没有立即回答王妃的话。
“我已命人去请了飒儿来,这件事也该你二人一道商议才是。”
花江雪命人给晋凉端上了凉茶,宽慰他道:“皇上的龙颜震怒倒也未必全是因你而起,具体如何等你父王回来自有分晓,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晋凉自然是不担心自己的,他毕竟为皇室中人,即便是触怒了皇上,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不可饶恕的错误,都不至于会有祸端。
可他唯一不安的,是怕此事会牵连到符飒。
她一无根基二无建树,在旌都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平民百姓。
若是皇上将这番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后果定是不堪设想的。
也是在此刻,晋凉才第一次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顾一切地要成为站在符飒身边的那个人了。
“此事若是皇上有任何的怪罪,儿子只愿能一力承担,不要将飒儿牵扯进来才是。”
花江雪何尝不明白晋凉的心意,只是事到如今,只怕是事态已不是他们所能够控制的了。
二人正商议对策时,有下人来报,符飒到了。
晋凉立即站起身来,对花江雪告了一声罪,便转身出门去接符飒了。
花江雪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一让她有些担忧的就是这个与他父王过于相似的至情至性,只要他认准了的人和事,只怕是谁也无法改变他的选择的。
这也是当初她和丈夫二人当初即便听到符飒的背景之后也曾觉不妥却终究并未阻拦的原因。
与其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他闹一场,伤了父母子女的情分,最后又改变不了结果,倒不如用心接纳了他所爱之人,成全了他所想。
如今,眼看着晋凉与符飒携手共进屡立新勋,花江雪更是坚信自己儿子的选择并没有错。
只是尽管早知二人姻亲之事会受到阻碍责难,花江雪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且事态远比她当初预估得严重。
原以为,皇上即便有一日听闻此事,也是只会申饬几句罢了,左右晋凉志不在仕途,对他也不会有大的影响。
却不想竟等来了皇上的“龙颜震怒”。
花江雪的隐忧在看到符飒走进来时便悉数收了起来。
相识这段时间以来,她看得出来,符飒是个顽强坚韧的女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于她而言都不过是一道新的尝试和挑战而已。
作为长辈的她,又怎么能平白增添她的焦虑呢?
符飒显然是在来的路上已大概知道了请她来王府的原因,一进门便先诚恳地向花江雪行了一礼道:“是飒儿引起的麻烦,让王爷、王妃劳心费神了。”
花江雪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道:“你这孩子,说这话做什么?你我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一家人的事,哪里说得上麻烦?何况,要不是这小子招惹你,今日这事也出不来,要怪我不是要先怪自己的儿子?”
符飒乖巧地挨着花江雪坐下,“多谢王妃。”
花江雪正要开口询问符飒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时,又有下人进来通传了。
花江雪似乎有些不耐道:“今日府中多事,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站在门口的下人却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而且犹豫着还是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王妃,这次来的,是宫里的人。”
王妃倏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王爷没回来,反倒是又来了一个宫里的人,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好兆头。
“你们待在房里别动,我去看看。”
说完,王妃抬脚便匆匆地走出了花厅,迎向了前院。
令花江雪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竟然是内廷司的管事喜全。
“喜公公今日怎么有空出宫了?”花江雪笑着迎上去,将喜全迎进了前院的前厅中。
这喜全在宫中的靠山便是苏贵妃和太子,平日里仗着有些权势也是媚上欺下没少做歹事的。身为花家后人,平日里的花江雪见了喜全怕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的,只是今日多事之秋,这喜全这个时候赶来王府本就蹊跷,花江雪也不欲在此时再生事端,便尽了礼数来款待这位管事公公。
不想全喜今日却并没有要与她客套寒暄的意思,屁股还没坐定在椅子上,便开门见山道:“王妃恕罪,奴才今日出宫乃是奉乐乐皇上口谕,不便在此多耽搁功夫。奴才是来请世子和那位符姑娘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