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涒世子晋寒,无论是从哪方面而言,至少在别人眼中都并不逊色于裴叙修,甚至在裴叙修毁容之后,他有着较裴叙修更多的优势,无论是容貌或是身家。
在外人眼中,霍浅羽怎么都该选择晋寒才算得上是登对。然而霍浅羽却偏偏对晋寒毫无好感,甚至因为他的时时到来而烦不胜烦。
这才是真正的情不知所起。
符飒也只是在脑海里飞快地转过了那些电光火石的念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名不知底细的乳母。
因而,她凝神细听着霍浅羽下来继续的叙述。
“我看到一个男子从门口将她接进了院子里面,二人亲亲热热的,若是猜的不错,二人应该就是夫妻。”
这么说,霍浅羽那日见到的乳母走进去的院子,便该是二人的家了。
花市街离王府别院并不算远,几人很快便赶到了霍浅羽所说的地方。
凭借着记忆,霍浅羽认出了那座院子。
裴叙修上前拍门,许久无人回应。稍稍用了些力,门便被强行打开了。
果然不出所料,院子里已然人去楼空。
但总归找到了这条线索,也是有用的。
没有急着进院,几人出门后,便在四邻街坊处打听到了不少有关于这一家人的消息。
“那两口子是在这里赁的宅子,来了也没多久,来得时候还带了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俩人恩爱得很,就是女的可能是在外面做工,一天天的也顾不得照顾孩子,孩子总是饿得嗷嗷哭,也是可怜。”
“听说话的语气,男人家里原先似乎也是做了小官的,不知什么原因遭了祸,落得这步田地。”
“这一家才搬走没几天。去了哪儿,那不知道……”
几人又找到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听说他们要找这院子的租客,那房东原本有些不太乐意说这么些,符飒拿了银两给他,这才眉开眼笑地开了口。
“这院子是朱回来我这里谈的——哦,朱回就是那男的,他那个婆娘好像是叫做钟雪。他说是一家人落了难,眼下又有些不得已的原因离不开旌都,想先寻个落脚的地儿,便跟我商议着,租我这院子几个月。我本是不愿短租的,但他给的租金高了些,又加上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也便给他住着了。”
符飒心中有些疑惑,这里离孟府并不近,这夫妻二人若是真是孟凝云安排的,为何不一早便在孟府附近住下,如此于他们双方都方便。
“你可知他二人是什么身份,又是在旌都做什么的?”裴叙修又问。
房东却摇了摇头,“我就是个房东,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啊,只要人家不是在我那房子里杀人越货,那还不是人家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就怕是这二人真的杀人越货了,符飒心中暗叹,口中却问道:“那宅子里的东西,你们可有动过?”
房东摇头,“这房子本就不好往外赁,他们又给了足足两个月的租金,我也不急着去滕,现在还没动。”
四人这才又重新回到院里,细细地搜查起来。
看得出来这间院子平日里的确是这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在住的,二人走得匆忙,房里还遗落了不少大人和孩子的衣物鞋袜以及逗弄婴孩的拨浪鼓等小物件。
符飒的注意力,则是被角落里的一个药箱吸引住了。
她招呼着其他三人,将这个药箱搬出来,在几人的注视下,小心打开了药箱。
果不其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全是金疮药、纱布这些用于治疗外伤的药具。
符飒抬头,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掠过。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房东说,他的房子并不好租,因而在此之前空置了很长一时间。
这对夫妇,何以偏偏要以多出接近一倍的价格在这里租下这套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并不出色的宅子呢?
直到看到这个药箱,符飒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夫妻两个,并非是孟凝云找来的人,而是惟妙找来的。
惟妙受伤的那一阵,一直都是在这里包扎疗伤的。因为这里地处隐秘,距离学塾又比较近,因而惟妙时常来这里包扎却并未被人察觉。
至于钟雪去了孟府做乳母,或许是临时起意,也或者这也是惟妙或者她背后之人的一步计划。
总而言之可以确定的是,钟雪非但没有在那场火灾中被烧死,还很有可能就是这场事故的参与制造者之一。
尽管此行并未找到钟雪,也未发现关于几人行踪的有效线索,但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最大的收获。
古奕恒在大理寺公开宣告,对孟府走水案重新调查。
消息一出,还未等古奕恒带人带孟府送公文,柳寅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了。
古奕恒难得这日清闲半日,正在整理这几日的案卷,便有人来报刑部尚书柳寅来访。
古奕恒也不惊讶,他早知这是早晚要来的,是以整了整官袍便不紧不慢地命人请进来,自己则是片刻之后,才离座起身迎到了房门口。
“今日柳大人到访,真是稀客,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柳大人给吹来了?”
远远看到了柳寅,古奕恒才打着哈哈迈出了门槛。
柳寅面色不虞,面对着同品级的古奕恒的客套,他似乎连虚以委蛇的心情都没有,只是冷哼了一声,便闪身进了房间,不待古奕恒招呼便径直寻了个座坐了下来。
古奕恒倒也不恼,淡然一笑,随同进去坐下后,招呼着人来倒了茶。
待到房内只剩下二人之后,柳寅才气冲冲地开了口。
“敢问古大人,最近柳某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古大人?”
古奕恒愣了一下,不解道:“古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刑部与我大理寺一向各司其职,我与古大人更是向来井河不犯,于公于私都无仇无怨,怎么会有得罪一说?”
柳寅冷笑一声,“原来古大人还知道,你大理寺和刑部是各司其职的,我还以为,古大人是有意要将我刑部并入大理寺管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