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府的人在起火之后是听到过红芙姨娘在院子里哭喊求救的,难道凶手原本只是打算对孩子下手,并未准备杀死她?”
裴叙修发表着自己的猜测。
没有人接话。
因为孩子和红芙的尸首在刑部,他们无从得知验尸的情况。
尽管晋凉没有说,符飒也猜得出来,他们能调换那具尸体出来定然是费了不少的周折的,之所以能够调换成功,恐怕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这具尸体并非是红芙或是孩子的,对于此案来说,刑部并没有十分重视。
但想要潜进去暗中查验红芙和孩子的尸首,恐怕是难之又难。
没有验尸,就很难查出红芙母子真正的死因。
“若是真如裴公子所说,”符飒沉吟着,语速缓慢,“那红芙又为何要在临终前竭尽全力地想要去保全一名下人的耳环呢?她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说?”
晋凉接过话来,道:“飒儿说得对,我们如今还是要先找到这只耳环的主人才能再做定论。古大人,此事如今大理寺虽暂不能接管,但我相信后期还会出现转机,还请大人多关注一下此案。”
古奕恒又岂会不知此案中颇多疑点,自从上次红芙产子险遭毒害之后,古奕恒对于孟府那位大小姐便多留了些意。如今孟府再现凶案,他首先怀疑的,也是这位大小姐。
然而据他派去监视孟府的人称,孟凝云被孟鹤禁足之后,便一直在自己院中老实呆着,足不出户,甚至还开始念佛,怎么看都没有再次行凶作恶的迹象。
古奕恒更清楚刑部与孟鹤的关系,他自然也不相信刑部会秉公断案。
因此,听完晋凉的话,古奕恒向他行礼道:“世子放心,下官自当准备周全。”
就在宣俊带回了在孟府打探调查出的消息时,刑部也对外公布了“吏部侍郎府走水案”的调查结果。
如符飒意料的一样,刑部将这桩烧死了三个人的火灾定性为“意外”,声称是由于孟小公子孟汇琮的乳母在照料孩子之后,由于疲惫而忘记将放置于帷帐附近的烛台移开,以至于引起火灾及火势蔓延,乳母逃生不及与孟汇琮双双被烧死在房内,孟府姨娘红芙心系幼子不顾安危冲进火场后,无力逃生,一同葬身火场。
刑部的结论公布之后,孟家便举办了仓促的葬礼,将红芙和那个孩子草草盖棺下葬了。
这样的结果尽管一早便有准备,霍浅羽却仍旧是气愤不已。
“这刑部的狗官竟真能如此草菅人命,如此冷漠敷衍,实在是不配为官!”
符飒理解她的气愤,却不得不无奈道:“我们如今尚且没有实证,即便清楚他们从中舞弊弄虚作假,却也奈何不得,如今唯有尽快查出真相,才能推翻刑部的论断,为红芙和那个孩子讨回公道。”
霍浅羽沮丧垂头,“如今我们连孟府的院都进不去,与案件有关的一切线索都在刑部那里,我们根本接触不到。想要查案谈何容易?”
正在这时,宣俊进来了。
对二人略施一礼后,宣俊便如实汇报了自己此前及这几日在孟府查探到的情况。
原来,在孟汇琮出生之后,自知孟府中虎狼环伺的孟鹤为了保住自己这点香火,也没少费心思。
先是将孟谢氏和孟凝云分别禁了足,又严格限制了府中下人在红芙院中进出的人员,孟谢氏、孟凝云和几名姨娘院里的人一概不准进入红芙院里。
事发前几日,红芙院里能进出的,便只有乳母,孟鹤从外面新买回来的一名伺候红芙的丫鬟和孟府的管家。
符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新买回的丫鬟?”
那名乳母既已葬身火场,管家亦是孟府多年的老人忠心无可置疑,那唯一有嫌疑的,便只可能是这名丫鬟了。
“可有查过那名丫鬟的身份?”符飒直觉从这名丫鬟身上,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宣俊点点头,在向笛的治理和带领下,他们这些人的素质早已远超寻常的护院家丁,早已不是机械式地执行命令,而是会主动思考作为,多做一步。
“那丫鬟名叫秋桐,家里有个哥哥已经成婚,还有个年迈的老娘。这丫头进孟府是她嫂子的主意,据说当时也是闹了一场的,进了孟府之后跟家里便没什么往来了。”
符飒对他的调查还算满意。
“还有个情况,”宣俊又补充道:“自从火灾之后,那名丫鬟便再也没在孟府出现过。”
符飒一愣,下意识觉得这个情况有些反常。
按理来讲,这场火灾若真是有人有意为之,便该尽力掩饰着才是,如此这般在事发之初便突然消失,这不等于是明摆着宣告此人与这场火灾有关的吗?
既然如此,无论这背后还有多少内情,这个丫鬟都势必要查上一查了。
符飒找到那家的时候,秋桐的老娘正在自家的门口阴凉处坐着,为自己的孙子打着扇子。
听说符飒来找秋桐,老妪抬起浑浊的双眼瞥了她一眼,道:“你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符飒想了想道:“我小时候跟秋桐在一块儿玩过的,您忘啦?”
老妪作思索状,想了半天后,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我记得了,记得了--你找秋桐做啥?她如今不在这里了,到官老爷家里做事呢。”
正说着,门内出来一个模样精明的女人,符飒一眼看见这女人,便立即想起了一位故人--她前妯娌邓舒。
一样的吊梢眉眼,一样的尖嗓门。
“娘,这水灵灵的小姑娘是做什么的?”一面说着,这女人一面上下打量着符飒。
符飒笑道:“这是嫂子吧,我叫符飒,是秋桐儿时的好友,今日想来看看她。”
听到秋桐的名字,那女人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道:“秋桐啊,她不在这儿了,如今在别人家做事,怕也没空见你的。”
符飒露出失望又好奇的神色,“听大娘说,秋桐在官爷家里做事了,请问嫂子是哪一家啊,我去找找她,碰碰运气。”
那女人却有些不耐道:“不管她在哪家,恐怕你都见不着的,人家高门大户的,哪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