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浅羽看向符飒,“符姐姐怎么就能肯定,这个闯入者就是连天瑞呢?若是一些心怀不轨企图的蟊贼清楚此间无人而闯入寻财也不是不可能吧。”
符飒指了指身后的路,“你觉得,若是为财而来者,会独独只光顾这一间屋子而放弃搜寻别处吗?”
霍浅羽想想也是。
“何况,若真是为财而来者,只怕在十几年前连家刚出事时便已都一拥而上地将这里洗劫一空了。这么一间废置了十几年的‘凶宅’,你觉得真有小贼还会相信这里还有宝贝?”
这话说得更是句句在理。
连贼都不会光顾的凶宅,寻常人又有谁会来这种地方呢?
除非是和这座宅子有什么特殊关系或是感情的人。
连天瑞果然还活着。
“如此说来,这间屋子便是连天瑞儿时的房间了?”霍浅羽敏锐地想到了这一点。
符飒“嗯”了一声,几人又重新回到了那间屋子里,开始仔细打量查找起来。
挨着窗子摆放着一张不大的木床,木床是以上好的檀木制成,那木床能久经闲置在潮湿阴暗中仍保持最初的形态,可见其质量优良以及当年的连闻舐犊之心。
床底下有个拉出来打开了的铁皮箱子,里面大抵原来是摆放着孩子的一些小玩意儿的,如今也是被翻倒得七零八散的。
窗子下面挨着床摆放着的,是一张雕花的紫檀桌子,桌子前面原本摆放着的凳子被踢倒在一旁,静静地躺着。
对着床的衣柜亦是门户大开,里面的稚子衣服早已落满尘埃,不复昔年光华。
“这也看不出什么来——”
霍浅羽的轻声嘀咕在符飒忽然向前的疾步中停了下来,带着些疑问地看向符飒。
符飒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床上深浅不均的尘埃印记。
她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丈高有余的院墙上轻轻落下,并未激起一丝尘埃。
他环顾着这萧萧院墙内的萋萋荒草,眼底尽是荒凉。
片刻之后,他转身推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扇门——那是他儿时最多记忆的乐园。
他走进房间,静静地打量着每一件曾经存在于自己记忆的物件,目光深沉,也许还带着一丝眷恋,或者说别的情愫。
然后,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这一张曾承载了他儿时无数梦境的床上。
他抬起脚,走到床前,转身在床上重重地躺了下去,将被褥上多年来沾染的灰尘惊起,四散飞扬。
——不对!
这个人既然是练家子,他手中按理来讲,是应当还有一件武器才对的。
符飒又重新脑补了一下那段画面。
那个男人走到床前,深情地抚摸着这里的一切,然后将随身携带的佩剑取下,顺手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面,然后在床上躺了下去,回味着少不更事时在这张床上汲取到的温暖与安全感。
这样的画面才算流畅了。
符飒转身疾走到桌子前,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转头叫道:“裴公子,你来看!”
霍浅羽本欲上前,但听符飒叫裴叙修,便知必然是有裴叙修能看出端倪的线索的,因而也不急着上前,而是跟在裴叙修身后走了过去。
裴叙修走到符飒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
借着蒙了厚厚尘土的窗子透过来的光,裴叙修看到桌面上,厚厚的一层尘土中,除了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之外,还有一道形状有异弯弯曲曲的弧线的印记。
那弧线上面的尘埃极薄,正和那巴掌印上的一致,由此可见是同一日留下来的,看样子距今不会超过一个月。
“这是……”裴叙修一面疑惑自言自语地发问,一面伸出手指顺着那弧线比划了一阵子。
“若这条线是一件武器的形状,它会是什么?”
符飒见裴叙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提示他道。
裴叙修似因符飒的这句话忽然有了灵感,手指再一次在那弧线上来回比划一下以后,瞪大了眼睛道:“是弓!是半张弓的形状!”
符飒听到他的回答,马上蹲身下去,在桌角的地面上搜寻起来,果然在紧挨着桌角的地上看到了一个圆圆的印记。
“是了,这地上的,应该就是箭筒的印记了!”符飒仿佛看到那人将背上的弓箭取下,将满是箭矢的箭筒放在地上之后,又把自己因此的那张弓放在了昔日自己用于读书练字的桌子上。
裴叙修在确认了这个回答之后,脸色再一次地变了。
“难道,又是他们?”
符飒却还算平静,道:“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此前世子受伤的事?”
裴叙修也早已料到了晋凉会将这一切告知于符飒。于是点点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像这般身手不弱又擅于用弓者,只怕非养由门中人莫属了。”
符飒想到他们来到旌都的第一日,便有人暗中袭击他们,对方用的,也正是弓箭。
“如此说来,此次以落受伤便更不可能是偶然的了,只怕是种种巧合皆是有些人而为之了。”符飒眸中变得冰冷。
既然知道了这些人是有意要算计以落,并险些真的令以落身受重伤甚至丧命,她便绝不会对背后的人再客气了。
此外,既然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那惟俏教给以落的那一套剑法便亦绝非是偶然了。
看起来,有必要在晋凉向笛他们回到旌都之后,好好地问一问向笛惟俏的来历了。
从连天瑞的房间出来,他们又到其余各处去看了看,再没有别的发现,遂一道离开了。
此时的向笛,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心心相印的惟俏已然被符飒列为了高度怀疑的对象。
他正与晋凉一道自高乾坝周围的村子里打探到一堆消息后,向村外走去。
二人此刻俨然一副生意人的装扮,问得再多也只会被人以为是想要寻求合作契机的。
要看经过一片小树林便要到了他们所乘的马车前时,忽然有人拦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