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宣俊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来。
“这是今日我在那墙洞中拿到的。”
符飒看了一眼霍浅羽,接过了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包红色的粉末。
她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这粉末有微微的香气,看起来应是某种药物所制。
将纸包递给霍浅羽听到霍浅羽也表示不认得此物之后,符飒忽然又想起来一事。
“这几日那小丫头都是什么时辰去取的东西?”
宣俊回忆了一下答道:“大概在巳时左右吧。”
此刻已是辰时,也就是说,至多还有半个时辰,小涵便要去取这纸包了。
符飒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干燥的茶匙,在纸包中舀了些粉末出来,拿纸包好,继而将宣俊拿来的纸包按照原来的样子包好递给了他。
“你现在速去将这纸包放回原处,务必要赶在那小丫头的前面。”
宣俊接过纸包,看了霍浅羽一眼,答应之后便速速离去了。
符飒看看霍浅羽,见她一副深思的模样,轻轻开口道:“浅羽,你是否对这东西有印象?”
霍浅羽不确定道:“我眼瞅着这个东西的模样是没见过的,但闻起来它的味道却又有点儿……”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下去。
“当初我在莳花馆时,曾见到过有姑娘不慎怀上了身子而被春妈妈逼着打掉的,那所用的红花汤,便隐隐约约有点儿跟这个味道相像。”
符飒心里一沉,她早想到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但也还是为孟凝云的狠毒大胆而心惊不已。
正要开口,却听着霍浅羽又捧起来那纸包仔细的嗅了嗅之后说了下去,“但是细细分辨起来,这个味儿与红花又还是有些不同的,红花味儿更冲一些,而这个香气中正,倒更像是一味温和滋补的药了。”
符飒心下疑惑更重了。
她将那纸包接过来包好,道:“此事交给我来查,你这两日便多去陪着那位红芙姨娘些,看好她身旁那个小丫头免得她有机会下手。”
霍浅羽点头答应一声,却又想起一事,“可是符姐姐你今日不是要去通源那里吗?”
为了避免耿漳他们担心,符飒并未对其他人提及裴叙修昨日同她说的事,只说是运河工段临近尾声她想去看一看。
符飒暗暗叹息一声,道:“我先不去了,那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那红芙姨娘怀着孩子,两条人命不比什么重要?”
高乾坝那里的事固然重要,可红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一条即将诞生到世上的鲜活的人命。
眼看着红芙如今已是神仙危机,符飒又怎么能够放心离去?
尽管是为了对付孟凝云,符飒才让霍浅羽接近了红芙,但从霍浅羽口中,她知道,这位红芙姨娘,并非是个心肠恶毒的,况且她如今还身怀有孕,若是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就叫人给害了,只怕符飒此后想起来都会不安心。
这样计划着,就少不得还要再去同晋凉说说了。
符飒还没走到院门口,便在花厅旁遇上了晋凉。
“你这里出了些棘手的事,是不是?”
晋凉在马背上等了一阵子,不见符飒出来,便知道,她是遇上什么事了。
符飒正犹豫着该如何跟晋凉开口,他便抢在前面说了话。
“这一趟,我替你过去。你尽可以放心。”
符飒心头一动,她原本也在挣扎,是否要延迟几天待这边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与晋凉同去,他却先替自己做了决定。
“你不必为难,高乾坝的事耽搁不得,你这里的事也未必三两日便可解决,因此你还是留在这里安心处理的好。只是我需将向笛带去同我一道,故而已命向笛去请叙修过来,这几日他便住在这里,代我和向笛保护着这院里的人。”
晋凉声音依旧如今早初见时一般温和,全然没有失落或者不悦的样子。
符飒心中惭愧,想想自二人相识起,便几乎都是晋凉在替她打点考虑,不由得有些不敢面对他来。
“飒儿,你这是怎么了?”晋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躲闪,有些好笑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副娇羞怕人的模样呢。”
符飒吭哧了一阵,才道:“我只是觉得,一直以来似乎都是我在累你,有些不安罢了。”
晋凉沉默了。
半晌,符飒以为他心生不悦,悄悄抬头去看时,才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深沉中又带了几分炽热。
“你我如今哪里还需分什么彼此,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很难说是谁为了谁,若真论起来,如今这一潭浑水还是我将你拖进来的。我如今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与你共同面对这一切不论是你的还是我的问题并一一解决,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可能真正得到想要的平静。”
晋凉话已至此,符飒自然不好再继续矫情下去。
眉目一闪,她便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与晋凉对视道:“那我就在旌都等你的消息。”
晋凉答应了正要离去,却又被她叫住。
“此去高乾坝,你或许可以多注意一下,新近调过去参与工事的人。”
晋凉心领神会,“你是怀疑,是新进去的人在里面作祟?”
符飒没有否认,“我昨夜想了许久。若真是周伍的人出了问题,如今运河已修筑了这么久,何以会到了高乾坝这里才贪心顿起?”
晋凉沉吟一下,又道:“那也有可能是起初刚接工事,还尚未摸清里面的门道,又或者是起初胆子还不够大。要知在那里修建运河的,除了周工头的人,便是工部派过去的。”
而工部尚书穆朗,又是坚定不移支持六皇子,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人。
符飒知道他的想法。
周伍算是她找来的人,她自然是信得的,但同样的,穆朗与东阳郡王和晋凉亦是多年的交情,他自然也是相信工部的。
“我并非是在怀疑某一方,而且要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我方才所言,并非是针对工部的人,若是新近调过去的人是周伍找来的,也未必就是干净的。况且无论是穆尚书还是周工头,他们能做到其身中正,却也未必能够保证下面人个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