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月儿?
符飒惊了一惊,手里从学文那里拿出来准备带在路上看的书险些掉在地上。
一旁的檀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接过了那本书。
“月儿她怎么了?!”符飒三步并作两步走近了那小厮面前。
小厮有些心慌,不敢抬头,道:“姑娘,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如今德林街那边,整条街都炸开了锅。”
符飒脑子里嗡嗡的,不顾再问,抬脚便向外面走去。
“姑娘,用点饭再出去吧!”冯嬷嬷追出来想叫住符飒。
那报信的小厮却拦住了她。
“嬷嬷,只怕姑娘这会儿没什么心情了……”
符飒急匆匆地朝着学塾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学塾所在的德林街,便见以往这时候冷冷清清的街头竟然三五成群地聚满了人,许多人还不时带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说笑着,眼睛却皆是瞟向了学塾所在的方向。
符飒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等不及也不敢再向前走,符飒努力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在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身边站住了。
“大娘,我是咱们这附近街上的住客,这几日想给孩子寻个学塾,前面是不是就有一家啊?这学塾怎么样啊您知道不?”
两个妇人一听她打听的是尚仁学塾,神情便更加精彩了,两双眼睛盯着她从上到下地扫射了一遍,接着用别有深意的语气道:“这位夫人,劝你还是换个学塾问问去吧,这一家啊……”
“尚仁学塾不是官塾么?听说还有女先生,可以为不愿和男学生一道上课的女娃专门授课,这不挺好的?”符飒故作不解的模样,心中却是越发地慌了。
她话一出口,那两名老妇人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越发神秘诡异了。
“你不说还好,你家要是个女娃子啊,可千万别去……”那老妇人压低了声音道。
符飒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可是那女先生出了什么事?”
两名妇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符飒,终究还是八卦心占据了上风,其中一人开了口。
“今早天不亮,那女先生便被人扔在了街口,全身……哎哟,我都没脸说……那个样子简直是……丢死人了!我若是那女子,非得一头撞死去不可!”
轰然一声,符飒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狠狠炸开了。
此刻两名妇人看着脸色陡然惨白的符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说错了话,当下便对视一眼摇摇头后,匆忙走了。
符飒心跳如擂鼓一般,脚下发软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头的恐惧便多一分。
终于到了学塾门口。
没有预想之中的歇斯底里大喊大叫,学塾安静得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一名书童迎了出来,见了符飒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对她行礼道:“符姑娘,今日学塾闭馆一日,学生暂休学……”
“月儿呢?”符飒不理他,径直朝里走着。
书童跟了上去,“符姑娘,慕容先生今日抱恙,实在不宜见客……”
“裴先生呢?裴叙修在哪儿?!”符飒猛地站住转过身,看着书童。
书童猝不及防之下险些刹不住脚步,一个趔趄稳了稳才没撞到符飒。
“裴先生他此刻……正在慕容先生房中……”
或许是符飒此时的表情实在有些狰狞,书童有些害怕了一般嗫嚅着答道。
符飒不再说话,继续向后院走去。
书童不敢硬拦着,只得一路无奈且无助地跟在符飒身后小跑着,屡屡欲言又止。
到了后院时,符飒发现,几乎整个学塾里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裴叙修应是在慕容月房里,尚未看到,只看到了她门口沉默的傅少轩和红着眼睛的惟俏,惟俏的身边,站了一位年老的妇人,看装备打扮像是一名医女。
她刚一出现在后院,傅少轩和惟俏二人便看到了她。
惟俏怒视着她,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杀气,而傅少轩的神情中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若一定要说有,那便是悲悯。
不待符飒走到近前,惟俏便走了过去,拦在了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
语气中满满的敌意。
符飒不解,惟俏的眼神语气,似乎那个将慕容月害成这样的人是她一般。
“月儿怎样了?”顾不得与她多计较,符飒此刻最关心的还是慕容月的状况。
惟俏冷笑了一声,“符姑娘今日便无需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了。昨日若不是姑娘对月儿的生死不闻不问,她也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对慕容月不闻不问?
符飒再一次地震惊了。
“惟俏姑娘,你把话说清楚,我何时对月儿不闻不问了?”符飒忍着怒气,想同惟俏把话说清楚。
惟俏再朝着符飒逼近一步,狠声道:“符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昨日曾到贵府去寻符姑娘,符姑娘却声称已外出不肯见人,那时若是符姑娘肯放下偏见来陪着月儿,她今日又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原来惟俏昨日去别院寻她是为了慕容月的事。
“我昨日确实不在府中,且我并不知你去寻我的事由,若是我知道月儿有事,又怎么可能会不管她?”符飒气极痛极。
“符姑娘,难不成你会觉得,我深夜寻你会是我与你之间有什么交清吗?月儿在这个地方最信任的人除了里面那个,便是你了,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惟俏盯着符飒咄咄逼人,目光森冷,她的声音丝毫没有顾及到里面的人是不会会听到,甚至是有意在令里面的人听到一般。
“我还听说,昨夜符姑娘还曾派了人到学塾来,那敢问符姑娘,你可有想过,要问问你的好姐妹一句,是否安好?你那时候可有半分想到了她?!”
符飒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起来。
她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并未有任何亏心之处,可为何在面对这个惟俏时,却总能被她偷换了概念将自己抨击到无可辩驳?她并不愿以恶意来揣测对方,怎么说惟俏也是救过玲珑的人。
因此,在思量了一下之后,符飒决定暂时不再理会惟俏,而是向里走去。
她想看看慕容月。
不料却再一次被惟俏拦住了。
“想必月儿此时并不愿见你,符姑娘还是请回吧。”
符飒此刻才真的恼火了。
“让开!”
慕容月冷眼睥她一眼,目光中充满不屑,身形却丝毫未动。
符飒决定不再忍受,眸光微闪,凝视着惟俏道:“惟俏姑娘口口声声皆是在为月儿考虑,此情实在可感。但我也想请问惟俏姑娘一句,昨夜月儿出事时,你又在哪里?那间酒肆是你带她去的,那么昨晚,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她?据我所知,昨夜向护卫也并未与你在一起吧!”
话一出口,惟俏的脸色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