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我在同好友交谈中，发现如今西汋境内陆路交通情况尚可。但水路交通并不发达，水运行业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晋凉一愣，回忆起来隐约记得裴叙修同他提过这么一句，却不想这事竟是符飒提出来并真放在了心上的。
东阳郡王也是有些没想到。
西汋大多地区多水，但却多为本地境内河湖而已，并未形成一条连贯通畅的水域。
如今听符飒的意思，竟是想要借此机会发展一条贯通南北的运河？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但有了前车之鉴，东阳郡王没再急着否定符飒的想法，而是进一步询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符飒似乎得到了鼓励一般，略加思索，便开口道：“飒儿想与户部——更确切地说，是与朝廷做一笔生意。”
这下，不仅是东阳郡王震惊了，连花江雪也觉得，她这语气未免有些过于自大了。
自古以来，哪里有做生意做到了官府甚至是皇上那里去的？
然而符飒却面不改色，仍旧阐述着自己的理由。
“飒儿自知人微言轻，是以此事若要办成，只怕还需王爷从中周旋。国库公款，飒儿绝不会贪图染指分毫，飒儿所求，乃是共同谋利合作共赢。”
好一个共同谋利合作共赢！
一开始对于她的话最抱有怀疑态度的东阳郡王此刻却忽然爽朗一笑，击掌道：“好，符姑娘好志气！本王倒是有几分期待起来了，你且详细来说说，怎么个共同谋利合作共赢法？”
“很简单，户部只要负责走完一应公文审批流程，确保运河开工手续完备，且之后不会受到任何阻挠障碍，至于施工所需银钱、人手，皆由我来负责。”
符飒似乎已经想好了，因此在东阳郡王发问的时候，并未多加犹豫便开口回答了他。
东阳郡王更加惊讶，“一应花费由你负责？”
这不是明摆着做赔本买卖吗？难不成她就是为了赔钱赚吆喝？
“你可有预估过，这运河修建下来，所需花费的银两金额？”
符飒点点头，“前几日闲来无事，我大致估算了一下，也曾与人商讨过此事，虽说我的计算并不专业，但想来应不会相差太多，算下来，拢共大概需要七八百万两银子吧。且王爷放心，飒儿做这些也并非是纯粹为了奉献，自然是要有回报的，这个可以稍后再论。”
“那你如今手中可有这七八百万两银子？”东阳郡王问出了最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符飒摇了摇头，“没有。”
她不说，他们其实也知道她是没有的，便是当初慕容函在世时，一时之间要拿出来这么多银子，只怕也不是易事。
只是她此前胸有成竹的模样，总给人一种她还有其他办法的感觉，东阳郡王这才会多此一问，想着她或许留有后招。
却不料她回答得如此干脆直接，倒是令厅内的几人皆愣住了。
东阳郡王更是不知该再怎么开口好了，这女娃子，是在那这事说笑么？
符飒并没让人等得太久，随即便又开了口。
“方才王爷问我，这钱我为何要自己出。飒儿也说了，此举并非是为了奉献，更是为了与那位隋尚书谈成这笔交易。”
“我手中是一时拿不出这笔银子，但修建运河也并非是要一次性投入大笔银子的。开工时的投入，有个百十来万，也就够了，这笔钱，飒儿稍微凑凑，应该还是能凑得出来的。”
“至于后续的投入，王爷别忘了运河开通之后，朝廷便有一笔相当可观的税目可收。即便只是短短一段，想必也足以应付下一段运河修建时的花费了。”
“可你不是说——”东阳郡王话说了一半打住了，想必也是觉得方才符飒提出的那个条件太过于不公。
由一名平民女子出资修建运河，所得关税却尽皆归于朝廷，任谁听了只怕都会觉得是朝廷权势迫人，此刻东阳郡王又怎么能说得出口这样的话？
符飒笑道：“王爷不必为飒儿担忧，我既说了这笔银子我会出，便自然不会再让隋大人为难的。飒儿只是想，暂时向隋大人借一下这笔钱而已，至于利息，则会按照高出市面利息给付，这也算得上是国库另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如此下去，每修建好一段运河，之后所收关税便会较此前更多，也便更能解决下一段工程所需的花费。”
“若是预算不错，这条运河修完之际，单单凭借所收关税便已足可弥补运河修建所需花费甚至会有盈余。”
“而我也必定会在年底之前，将所借本息尽数归还于国库，届时单此一项，朝廷财政便可扭亏为盈了吧。”
符飒滔滔不绝地将这些话说完，发现东阳郡王的神色更加疑惑了。
“听你说了这许多，似乎皆是对于朝廷国库的好处，那你自己呢，这连本带利的千万两白银，你要从哪里筹措？”
符飒神色自若，朝着王爷颔首行礼，道：“飒儿多谢王爷关心。既是生意，飒儿便自然不会吃亏。方才飒儿也说过了，运河开通之后，漕运业便会成为西汋境内大有发展的行业，那飒儿自然是要凭借着这近水楼台的优势，做一个先行者了。届时，想必隋大人在税收政策上，也会予以相当一部分的优惠，互惠互利，自然是皆大欢喜。”
几人这才听明白了，符飒的本意就是想要踏足漕运行业的。
既然这一行怎么都要有先决条件才行，符飒倒不如向户部卖个人情，以前期的投入换来长远的利益，可谓是里子面子都占了。
符飒说完这些再静下来时，发现东阳郡王看她的眼神中已然不仅仅是有欣赏了，更有一种捡到宝了的激动和兴奋。
“符姑娘果然是雄韬大略而又心思缜密。若是符姑娘为男儿身，只怕是如今这朝堂中的满朝文武都要在符姑娘面前黯然失色了。”
这句夸奖对于符飒而言，已是极大的肯定了。
只是如今想法虽有，要如何付诸实施才是最大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