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惟妙说出了要等鉴心出现便要伺机杀了他而报这诬陷之仇时,惟俏也是十分赞同的。
然而,当鉴心真正出现时,惟妙的态度却变了。
二人合力以箭将鉴心逼得无路可退时,鉴心忽然提出,要同二人谈一桩交易。
惟俏不以为动,仍然举箭便射,却被惟妙阻止了。
“阿姐!”惟俏不明白惟妙怎么会肯放过了鉴心,那可是害得自己姐妹二人被迫离开了如父兄一样的师父和师兄的人。
惟妙却坚持拦下了惟俏,并同鉴心离开密谈了片刻。
不知鉴心究竟同惟妙说了些什么,总之再回来时,惟妙的态度便变了。
她不仅不再同鉴心兵戈相向,还试图压制惟俏对于此事的所以异议。
惟俏一直以来的隐忍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长期以来,惟妙以长姐自居,所有的决定都要替她做,她不能够提出任何异意,甚至不能够有自己的思想。
她就像是惟妙的一个影子一样,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使她更强大。
这一次刺杀那些人,是惟妙听信了鉴心,向她传达的任务,也是她提出来,要杀了鉴心。
可是又是她,出尔反尔,在鉴心许下的不知什么条件面前,忘记了同她一起被怀疑被斥责被逐出师门的委屈和羞辱,背叛了和她立下的誓杀此人的诺言。
惟俏真的失望了,在屡次抗议无效之后,她决定自行解决鉴心。
——她还是不相信,她和鉴心动起手来,惟妙会不帮她。
结果现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当她和鉴心你来我往斗得不分胜负时,惟妙竟然将一支利箭直直地射向了她!
那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她的耳边,狠狠地钉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若是再偏半分,她的那只耳朵可能就保不住了。
惟俏不敢置信,她的一母同胞的姐姐,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别人而将箭头对准了她!
那一刻,惟俏心中再也不抱留恋。
她将那支箭拔下来,当着惟妙的面一折两半,然后掷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后来,就遇到了玲珑被追杀的那一幕。
养由门的门规其实在之前也是以良善忠义的戒条为主,而惟俏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冷酷心肠的,是以那日才会忍不住出了手,并因此而重逢了向笛。
如今想来,这一切也许就是缘分使然。
她忍不住悄悄地转眼看向向笛,他正一本正经地同她介绍着尚仁学塾的种种情况,看样子是对她即将供职于尚仁学塾一事十分重视。
“虽说以你的身手,可能是会埋没了一些,但在学塾里好的一点是你要面对的人也不会很复杂,都是些心性单纯的孩子。况且在学塾要比在武馆里轻松得多,你也……”
向笛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他的嘴被一块茯苓饼堵住了。
那饼,是惟俏塞到他口中的。
向笛愣住了。
随即便是一阵欣喜和激动,她这是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如此的亲昵!
惟俏看着向笛突然瞪大了的眼睛和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心中亦是一阵甜蜜。
若是生活自此之后,便能以这样的方式继续下去,宁静而美好,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为了这份幸福,她愿意放弃那些仇恨、执着和不甘心。
只是这世间却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戏剧性的插曲,在命运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角处,等着人们。
手里有了银票的符飒心中又不安分了起来。
想过要将六悦也开到旌都来。
她亲自去城中各处的客栈打探了一番,发现这里的客栈有好些已然有了标新立异的意识,在环境布置和房间风格上都下了功夫。甚至还有一些客栈竟然在模仿六悦旅栈的设计!
不过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六悦的设计当初全都出于符飒一人之手,且在建筑修葺过程中,她也是不断参与修正的。
作为一个从21世纪穿过去的现代高知女性,她对于这些建筑结构与风格的设计,又岂是那些听上去这些设计理念便如同天方夜潭一般的人光凭想的便能模仿得了的?
因此,在这方面,她还是有绝对优势的。
但在仔细斟酌之后,她还是打算暂时搁置这个计划。
一方面这样的实体产业很容易遭受如同孟凝云当初在六悦旅栈中“碰瓷”那样的砸场子行径,毕竟这旌都中的商户背景强大的多了去了,蛋糕做的太大,可能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些权贵,她如今在旌都除了晋凉之外并没有别的倚仗。而她又不能处处事事都依靠晋凉来出面。
另一方面,她也不愿在霍家冤屈尚未澄清之前投入太多精力在别的事上面,而除了她,也便只有屈锦能替她去张罗这些,但眼下屈锦还要兼顾云城和仙坪村那头的生意,一时也过不来。
倒是在帮忙筹备尚仁学塾开办分塾的过程中,裴叙修的话给了她一些灵感。
那时裴叙修与慕容月已再度和好如初了。
霍浅羽的事,慕容月虽说仍是心中介意,却终究是不愿因此影响了与裴叙修和符飒之间的关系而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
谁都没有料到,慕容月这样的强行自我压制也为后来发生的种种埋下了不可逆改的隐患,造成了一些悲剧。当然,这是后话。
裴叙修在同慕容月谈及学塾物资采购时提到,慕容家产业中亦涉及笔墨等文房用具,却因产地郯州距旌都及云城相距皆甚远运输不便而无法在云城大批经营。
云城本地所用,多为质量参差不齐的本地墨砚,便是旌都,也唯有宫中及皇族能才用得到郯墨。
裴叙修的话使得符飒心中一动。
作为一名现代人,她十分清楚“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也正因此,她才会在离开仙坪村在云城定居之后还出资修建了仙坪村通往云城的路。
如今看来,这果然是一个经得起推敲考证的决定。
既然当初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同样的选择她也可以再做一次。
只是这一次,她想要修建的,并非只是一条普通的道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