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道:“我手中还有些积蓄,我们可以寻一座小城,做些小本买卖。”
而何霖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会去找个私塾,做个教书先生。”
玲珑手中的那些钱,是她忍着屈辱伤害换来的,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去用一分一文?
符飒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来。
晋凉显然亦有同感,但他迟疑了片刻之后,却并未立即开口。
四人再寒暄一阵之后,晋凉叮嘱何霖未来离开时,着人同自己来个信。
何霖答应了。
告别回去的路上,符飒向晋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方才在何霖家,你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话想说?”
晋凉点点头,“何霖是典型的读书人,为人清高,内心又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会接纳玲珑姑娘,一是他内心对于玲珑姑娘确然情深,二则是他内心那种读书人的信条使得他有一种盲目的侠肝义胆,认为救玲珑姑娘于水火之中也是他的职责之一。我若是在此时提出帮助他,只怕于他而言,是一种羞辱。”
他分析的十分透彻,将符飒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表达了个清楚。
“可是他显然是没有做好处处碰壁准备的。”符飒很担心,何霖的一时热血之后,面对现实的残酷会后悔,进而迁怒于使他做出了这个选择的玲珑。
晋凉微微叹了一口气,“飒儿,你看起来做事决绝果敢,甚至会在让人看来有些凉薄。可是实际上,你的内心深处却是比谁都要热心,都爱揽事,将一些明明可以一笑置之的事尽数背负在自己身上。可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不是可以尽如人愿的,也不是你能够悉数掌控的。他们都是成年人,所有的事,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了。”
符飒愣了。
晋凉的画听起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但却是不容反驳的实话。
她不可能替身边所有人都打理好一切的。
“没办法,谁让我愿意看你这样忙活着张罗这一切呢?”晋凉却又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无奈的宠溺,“我会设法安排他们去云城,届时他们在那里有什么事,应也都能照应得来。”
符飒眼中浮上一抹意外的欢喜。
明明知道她所做的是毫无必要的“自寻烦恼”,他还是愿意将这些烦恼替她一一化解。
晋凉这副永远写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下面,又何尝不是充满了赤诚和热忱的善意?
二人一路走回别院去,心中皆是轻松了许多。
不想迎接二人的,却还有好消息。
一进院门,符飒便看到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娘!”学蓝飞奔着出来迎接她。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很快符飒便知道了学蓝心情大好的原因了。
一个清丽纤细的身影跟在学蓝身后走了出来。
是慕容月。
“飒飒!”慕容月带着她许久未看到的笑容,走到了她的面前。
符飒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月,“月儿,你怎么来了?”
慕容月笑得有几分神秘,“不止我来了,还有别人哦。”
别人?
符飒第一反应自然是裴叙修。
虽说他们离开云城那日,在城门口慕容月因为霍浅羽而与裴叙修闹了些不愉快,但二人毕竟正是情到深处,这些矛盾也并未持续多久便烟消云散了。
这些,符飒早在慕容月的信中听她讲过了。
此刻慕容月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正是焦不离孟的裴叙修也不会留在云城吧。
符飒猜对了,随后裴叙修便从学文的房中走了出来。
但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傅少轩。
这……
符飒有点疑惑,尚仁学塾这是集体休假了么?
慕容月自然清楚符飒的疑惑,立即笑呵呵地与她解了惑。
“之前学塾不是正申请立为官塾么,如今那申请已然通过了。不仅通过了,竟还准许学塾在旌都及别处设立分塾。我们几个一合计,便将分塾定在了旌都。”
如今尚仁学塾的执掌者,一位前云城首富之女,一位裴太守之子,剩下一位傅少轩,家境也是颇有实力。
有这样的背景,在旌都城中开一间学塾自然是轻轻松松。
符飒自然也是十分欢欣,拉着慕容月的手与她亲亲热热地叙起旧来。
晋凉则是同裴叙修和傅少轩进了花厅去喝茶,顺便就学塾的选址、建立等具体事宜商讨起来。
正说话间,慕容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了几本账簿和一摞银票。
“对了,这是屈锦让我给你带来的客栈和温泉山庄的收入,以及账簿。”
符飒接过东西,大概看了一眼,惊异地发现那银票的面额竟然出乎意料地大。
“怎么会这么多?”符飒不可思议地看向慕容月。
这厚厚的一摞银票,少说也有几万两,山庄开张这才几个月,便有这么多的收入了吗?
“这里是十万两,”慕容月笑道:“这还是少的,屈锦还留了一部分备用金用以客栈和山庄的经营,大约也有这个数了。你糖坊那里的分成,胡掌柜说随后会亲自来旌都与你交接,算下来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飒飒,你如今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女东家了!”
这倒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看这情形,往后这些产业的收成只会越来越好,即便只靠着这些,她也能保证这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但符飒却不愿止步于此。只是她刚来到旌都,又加之孟凝云一事绊住了手脚,一时之间才未分得出精力来寻思再发展新产业的事。
“除了这些,还有这个,是我给你的。”
慕容月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符飒。
符飒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位于旌都城中的房契。
“你这是做什么?”符飒十分惊异。
要知道,这么一套宅子在旌都城中怎么也得一两万两银子。
“你我情同姐妹,你此前又帮我重振家业,如今我那些铺子庄园里都还是需要屈锦时不时地过去指导一下。若非如此,慕容家又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再度崛起?”
慕容月说得情深意切。
符飒当即便将房契推了回去,“你也说了,你我情同姐妹,既为姐妹,我帮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又怎么能收取你的报酬?”
“这不是报酬,这是……”
“娘!”门外传来以落的喊声。
院子里热闹了起来,似乎是出门的耿漳他们带着以落回来了。
符飒的脸色却忽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