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是要向尚仁学塾的人告别,并办理几个孩子退学的事宜了。
晋凉已在旌都为几个孩子联系了旌都城中贵族子弟们的学塾,怀滁世子要送去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阻碍。
旌都的风气已然开明了许多,达官贵人们也已然开始将女娃送入学塾求学,只是还是跟男弟子分开学教习而已。
慕容月自是不必提,符飒刚一开口,她的眼泪便涌了出来。
“我如今已是无亲无故,就你这么一个朋友,现在连你也要走了……”
符飒心中又何尝舍得下慕容月,她极力隐忍着心中情绪,有意打趣道:“不是还有裴先生么,我可听说,他如今对你可是关心得紧呢!”
那日几人审问杜邦到了最后,却因为耿漳突发疾病被打断,后来裴叙修在杜邦的带领下去了一趟他口中的“师父”那里,果然是一无所获,不仅是人跑了,还将宅子里带不走的东西全都付之一炬,丝毫线索也没有留下。
倒是听邻里街坊提到,这人此前好酒,有邻居曾在他随手扔出的垃圾中,捡到过九酝醉的酒瓶。
九酝醉是西汋的朝廷贡酒,寻常人家是万万得不到的。何况是个陶国人。
仅凭这点,便几乎可以认定,这人曾与西汋朝中要员暗中有过往来。
至于杜邦,为了他的安全起见,裴叙修将他交与裴司南之后,暂且关押了起来。
而慕容月身上的“藏宝图之谜”,也便搁置了起来,左右陶国人没能得到它,而慕容月对这一笔所谓的“宝藏”也并不感兴趣,因此此事也便暂时不了了之了。
慕容月在此事之后,已然搬回了慕容府去住。
龚茹当初处心积虑毁坏她的名誉,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在云城嫁不出去,也是为了彻底使之前与慕容函交好过的那些老伙计们和往来过的那些商业伙伴对她失望,不再管她的事,事实上她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而在慕容月搬回了慕容府之后,裴叙修竟亲自出面组了局,将那些同慕容家曾交好的世家一一请了过来,当年澄清了关于慕容月的不实流言,并将龚茹侵占家产、暗中偷情并产子、构陷慕容月的种种阴谋公之于众。
那些看着慕容月长大的商界大佬们看着自己曾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被害到如此家破人亡而自己却不曾帮上任何忙,心中不由得都是惭愧万分,也便自然而然地将这份愧疚转移到了慕容月身上,纷纷表示今后慕容月遇到任何困难他们都将义不容辞。
这其中,自然也有给裴叙修这个太守公子面子的成分在。
此刻听符飒如此说,慕容月的面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
“他……是很关心我,可他却也并未说过别的,也或许,他对我只是同情。”
符飒揶揄地笑了笑,冲慕容月眨眨眼,“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也没见他裴大公子那么闲,挨个去同情一遍。何况你如今已是慕容家的家主了,你这也需要同情的话,那落落他们几个岂不是要哭死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容家虽说不复往日光景了,但在云城中也仍旧算得上是煊赫门第,再加上慕容函从前的那些人脉资源与裴叙修的支持,若是慕容月有心重振慕容家,只怕慕容家重回巅峰也是指日可待。
“可是,飒飒,我做不来这些……”慕容月再现愁容,“我也就是吟个诗做个画,教个孩子还成,你让我去经营这些纷繁芜杂的生意,我实在是做不来。要么这样,慕容家名下所有的产业我分你一半,交给你经营打理可好?”
慕容月自是知道符飒的经营才能的,别说一半,就是让她把大半都给了符飒,她也不会觉得吃亏。
因为以符飒的本事,这些产业到了她手里,价值连翻数倍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符飒又怎么可能接受慕容月如此馈赠,这不明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了么?
“这样,我走之前,会到慕容家那些作坊店铺和钱庄中去一趟,帮你挑些可用的人,你掌过眼之后若觉得能用,便让他们跟着屈锦练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必定能帮得上你。”
这也是符飒能想得出帮上慕容月的唯一办法了。
慕容月连连点头,“还要掌什么眼,你觉得好,便定然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裴叙修进来了。
看得出来,他近来到慕容家的次数可是勤快得很,不然看门的小厮也不会都不通传一声便将人放了进来。
符飒原本打算识趣地离开,不留在这里发光发亮,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决定晚些再走。
既然看出了裴叙修的心意,而慕容月又迟迟不愿再去相信他对自己是动了情的,符飒便打算推波助澜一把,帮二人挑破那层窗户纸。
同裴叙修打过招呼之后,符飒对慕容月道:“月儿那我便先回去了,方才同你说的那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那位罗涒世子当真是不错的。”
慕容月一脸迷茫,刚要开口询问,便瞥见符飒对她慌忙眨眼示着意。
于是,虽不太明白符飒的用意,慕容月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哦……好的,我知道了。”
符飒点头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便假意转身要走。
符飒的那句话却使得裴叙修心中警铃大作。
他顾不得多想,便急忙叫住了符飒,“符姑娘请留步!”
符飒得逞地窃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来。
“裴公子,有什么事?”
裴叙修有些难堪一般,犹豫地试探道:“我方才听你说,让月……让慕容先生考虑什么事,似乎还与罗涒世子有关?”
罗涒世子晋寒,裴叙修是知道的。
虽说比不得晋凉的惊为天人,但晋家的人,的确个个都是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裴叙修虽说也是如远山青黛一般的诗画人物,但晋寒与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又加之他的世子身份……
若是这样的人,与慕容月扯上了关系,那他岂不是有危机了?
符飒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说那个啊,我方才是同月儿提到了那位旌都城的世子,据说他如今正是男大当婚的年纪,却还没有一位合适的世子妃,我便想着问问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