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飒下了床,“我出去看看。”
即便事情不是因她而起,符飒也看得出来,邓舒这次的矛头主要对准了她,她不愿让耿漳替她挡在前面。
正在院里坐着说话的耿弘罡看到她,情绪明显多了几分激动,“腾”地站了起来。
但不知是碍于耿漳在场,还是看到了她身后的晋凉,耿弘罡在一瞬之后,又坐下了。
耿漳转身看到符飒,并未开口,只以眼神示意了二人坐下。
“要说的我也都说过了,若不是她为了赚钱执意要修建那温泉山庄,才把河边都建了栏杆,学顺也不会大意了去倚靠,若不是她暗中偷工减料,那栏杆又怎会突然折断,害得学顺跌落河中?”
符飒听到耿弘罡的话,心中对于耿学顺的死因已知道了个大概。
“阿姐,你一门心思想要赚钱没问题,但你不能为了赚钱置家乡人的生死于不顾,即便你没想过要害死学顺,他的死不也还是因你而起,阿姐你总是要有所表示的吧?”
简瑾瑶的开口在符飒预料之中,她若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她才会奇怪了。
“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简姑娘还请慎言。”符飒冷冷地瞥了简瑾瑶一眼,道:“何况话说回来,这事终究是耿家的事,简姑娘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的呢?”
简瑾瑶如今虽住在了耿弘义原来的那间宅子里,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并未再举行婚礼,只是按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方式同耿弘义生活在一起而已,若是严格论起来,她连个妾都算不上,这也算是她算计自家阿姐一场的一个惩戒。
被符飒揭了短,简瑾瑶面色自是不好看,恨恨地盯了符飒一阵后,她才气恼地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自打符飒出现在院里后,耿弘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此时的符飒,因为不再需要夏天耕作操劳,皮肤较之前白皙了几个度,又因善于修饰打扮而一洗从前的青涩。虽说因为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但却使得整个人更加清丽动人。
如今站在晋凉身边时,连耿弘义都看不出来她与晋凉之间有多么不可僭越的鸿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耿弘义,痛悔而又无奈。
正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简瑾瑶才忍不住开口,想要火上浇油一番,却被符飒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还吃了个闷亏。
晋凉也适时地开了口。
“我已派人到现场查探,各位请稍安勿躁。在未查明事实之前,也请各位慎言。”
符飒此时才看向耿弘罡,道:“学顺的事我们都没有想到,若是最终查明此事是因栏杆质量不佳而致,我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明真相,以使学顺得以安息才是。”
“还能有什么真相?听这话,你是不想认这事了?”耿弘罡语气不善。
“即便真是栏杆的问题,也不能算是飒儿的错,她修那栏杆,无非是为了村里人多一分保障而已,与她那温泉可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能从中获得一文一钱的盈利?”耿漳不满耿弘罡的语气,冷声斥道。
“爹,您别说了。”符飒轻声劝住了耿漳,又对耿弘罡道:“你放心,若真是我的责任,我绝不会推脱。但此事颇有蹊跷,待我查清楚后,自会给你个交待。”
负责此事的是田员外与周伍,这二人据她的了解都绝非是贪财忘义会暗中在工程上偷工减料的人,且那护河栏杆是新近安装的,何至于会如此脆弱不堪,连一个孩童的重量都负载不动而断裂?
正说着,向笛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厚朴,以及符飒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丁堂。
当初丁堂出于对她的信任,才同她签了用地契约,原本若是发展顺利,来年丁堂便可凭借这一笔拿得出手的赋税顺利升迁,可如今,竟闹出了人命。
若是此事闹到上面去,不仅来年升迁无望,还有可能会使他受到牵连而被惩处。
当然,也有解决的办法,那便是她设法将此事解决在丁堂的可控范围内。
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方式,自然是用足够的银子,堵住耿弘罡和邓舒的口。只要他们不再去闹,此事便也能遮掩过去了。
符飒有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而这念头却在向笛开口之后便被碾碎了。
“公子,那栏杆有问题。”
“可不是有问题嘛,若是栏杆没问题又怎么会找到你头上?”简瑾瑶终于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闭嘴吧。”耿弘义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女人,如今还想着落井下石呢,她看不出来如今的符飒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他们搓扁揉圆的简萦环了吗?
简瑾瑶先是看着耿弘义恨不得将一双眼睛长在符飒身上,刺客又听他为了这个女人呵斥自己,本就因和晋凉对比而生出的对这男人的不满便达到了顶点,此刻再也忍不下去,转头便同他理论起来,质问他是不是还对符飒念念不忘,否则何以会竟然为了她对自己发火。
耿漳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和那个他从未承认过的儿媳,心中更是充满了怒气和无奈。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出去吵,别在这里现眼!”耿漳重重地低吼了一声。
耿弘义的脸红到了耳朵根,狠狠地瞪了简瑾瑶一眼,目光依次从符飒与晋凉身上划了过去,才起身离开。
耿弘义离开了,简瑾瑶一个外人便更没有在这里的必要,只得白了符飒一眼,追了出去。
“你继续说。”晋凉淡淡对向笛道。
向笛点头应是后才继续说道:“那栏杆像是被人为弄断的。”
人为!
符飒心惊不已,若真如向笛所说,这便成了一桩蓄意谋杀的案子。
可谁会对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呢?
邓舒两口子虽说平日里为人不怎么样,但也还没到能与人结下这般仇意的地步。
只除了一个人——符飒寄身的原主简萦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