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样了?”
见汪成从诊室出来,等候在外面许久的几人急忙围上去询问。
汪成面色凝重,似乎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田辽焦急道:“人究竟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她身上多处外伤,有骨折处已被我牵引固定,外伤也皆已包扎好,这些倒并无大碍。唯有她头部被重物撞击的伤恐最为致命,虽伤口已暂时止住了血,却不排除有内部渗血的可能,若是她今日迟迟不能醒来,以我的水平,只怕是难以为她医治。”
此话一出,门外候着的几人皆是满面震惊和担忧。
尤其是那名惊慌之下无意推了符飒的年轻匠工,他是这一批匠工中年纪最小的,也是为首那名匠工的亲侄子,由于躲避及时,他也仅仅是受了一些擦伤而已。但由于自己的无心之举,却使得符飒如今生死难料,此时的他已经不仅仅是担忧和自责了。
不仅仅是这名小匠工,其他的人对于符飒又何尝不是充满了感激和内疚。
若不是符飒及时地出言提醒,想必此去的一行人必定不少会有重伤者。
而如今,即便是和符飒一道被泥水冲走了的两名工匠,也除了有些骨折擦伤之类的外伤之外,并无大碍。
田辽看看满目担忧却一筹莫展的众人,再看看蹲在角落独自饮泣的那名匠工,心中更是坚定了不能让符飒就此殒命的决心。
“厚朴,你去我家里,让吴婶派人驾好马车迅速过来,就用轻风!”
轻风是田辽素日最心爱的马匹,据说可与南国之千里良驹媲美,平日田辽是除了自己之外,旁人骑一下都是不肯的,今日竟然肯用它来驾车?
“田员外,你这是...”为首的匠工待厚朴答应了离去之后才走过来发问。
“既是汪大夫治不了,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干耗着,萦环是咱们仙坪村的有功之人,村里离不了她,更不能使她为了村里的事而丢了性命,我们现在就去云城寻医去。再者来说,我也总要去云城给她家里人一个交代。”
耿璋和那几个孩子想必还在殷殷期盼着她的归期,若是她就这么葬身仙坪村了,恐怕这一村的人都难安心。
马车不多时便赶到了,几名匠工帮着将符飒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马车后,为首的匠工和那名为了自己闯下了祸正愧悔不已的小匠工想要一同前去,被田辽拦下了。
“此次萦环受伤是场意外,错不在于你们,若是真有心,就烦请几位在修建村路一事上务必用心,这条‘萦环路’就靠你们了。”
为首的匠工郑重点头,向田辽承诺道:“我周伍保证,这条路定然会是我带人修筑过的最为结实的道路。”
田辽和厚朴一道上了车,再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出发了。
云城,尚仁学塾。
一向勤奋好学的耿学文今日却有些格外地心不在焉。
尽管在先生傅少轩的提醒下,学文屡次试图将自己的精力集中,重回面前的书本上,却仍是免不了心神不宁,使得傅少轩再是不忍,也还是重重地打了他几个板子。
不仅如此,学文的眼皮还不时地重重跳上几下。
重重迹象使得学文越发坚信,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是已然发生了。
平日里其他学子散学之后,傅少轩都会把学文留下多学一会儿,学文也十分愿意这样的“开小灶”。
然而今日,学文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傅少轩的引经据典。
正当学文打算向傅少轩告个假回家看看时,窗外传来了以落的哭喊声。
学文心中一惊,果然是出事了!
傅少轩向他示意了一下,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以落一见到他便哭喊道:“娘出事了,你快些同我回去吧!”
“她怎么了?”学文再次惊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以落面前。
“娘在村里被山石砸到了头,汪大夫说,他救不了了!”以落的声音仍旧带着浓浓的哭腔。
傅少轩这时也已来到了以落面前,见学文手中的书已然拿不稳了,便伸手接过来道:“你快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虽不明白傅少轩为何要去,此时的学文也顾不得多问,向他匆匆行了礼之后,牵起以落的手便直奔门外而去了。
一进家门,便看到了村里的田员外和厚朴都在,学文心中更是“咯噔”一声,能惊动了田员外跑这一趟,说明她定然是伤得很重了。
待到进了屋看到满身被包扎着的符飒时,耿学文的腿瞬间软了,也不知怎么便扑通一声跪在了符飒的床榻前。
一旁的耿璋和学蓝虽是震惊,却也没有拦他。
“大夫呢?可有请大夫?”学文转脸向耿璋问道。
“阿锦已去请了,云城最为有名的岐黄圣手范大夫距此不远,但能否请得来阿锦也不确定,这位范大夫据说脾气古怪,便是达官显贵也未必都能请得动他。”
学文咬咬牙,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学文,你去哪儿?”耿璋在他身后问道。
学文停下脚步,“我去请那位大夫,若是他不来,我便是绑也要将他绑来!”
“不得胡闹!”耿璋声音严厉。
学文转过身,目光中尽是迷茫和悲怆。
“阿锦在人情练达方面已是足够通透,这一点你比不了,若是范大夫不肯来,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可若他原本肯来,因为你的搅扰又不肯了,你岂非是害了你娘?”
话虽是这么说,可耿璋的心里也是实在没个底。
以屈锦的机灵劲儿,平素是没什么人能难得住他的,可今日在提及这位范大夫时,他却是明显地信心不足,还称若是请不到范大夫他便去请城东的侯大夫,医术也是颇好的。
如此看来,这位范大夫果真是极为难请的。
耿学文听到耿璋如此说,一时陷入了两难处境,站在门框处犹豫起来。
耿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事都怪我,若是我不答应她独自回村,就不会出这事了。”
他这话本是责怪自己不曾与符飒随性,却使得一旁的田辽和厚朴亦是内疚地沉默起来。
几人同去的匀山,却独独是她一个弱女子受了伤,怎么说他们都免不了责任。
学蓝和以落更是低低地抽泣着,不敢抬眼去看躺在床上的符飒。
正当气氛压抑到众人都几近窒息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宛若天籁的声音。
“范大夫来了!”
屈锦快速地奔跑着,人未进门声先到。
学文眼前一亮,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出去迎人去了。
屋内的人也皆是立时便振奋了起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位范大夫既是如此盛名且难请,想必是有着过人之处的。
此时他来了,屋内的人或许便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