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飒心头巨震。
原主简萦环的娘家?
她的爹“娘”竟然允许简瑾瑶公然与她的姐夫厮混在一起,还让他们住进了自己的家中?!
“为何不可?”简瑾瑶仿佛猜透了符飒心中所想,语气中竟还有几分愤愤不平起来:“我可是把正妻的名分都让给了你,而且弘义哥既然跟我回了家,日后爹娘自然无需你来养老,我又代你尽了孝道,你还有何不满足的?”
这是什么谬论?符飒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上次在村外落水,跟你可有关系?”
问明白了原主被骗婚的前因后果,符飒还想要替她讨回别的公道。
这几日来,符飒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原主简萦环在她穿来的那日便已经溺死在河中了,她如今所留下的,不过是还残存在这幅躯体里的一些旧事的记忆而已。
便是在她死的时候,也还背负着被遗弃的不甘和一身的骂名吧。
而符飒既然借用了她的身体,便也决心要查明她含冤而死的真相,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眼前的简瑾瑶就第一个难逃嫌疑。
然而,简瑾瑶却是一口否认了符飒的指控,“我就算是厌恶你,也不至于想让你死,更何况你若是死了,谁来帮我和弘义哥带这几个孩子?”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符飒都要被她气笑了。
但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她费尽周折甘愿见不得光地与耿弘义如此苟合,不就是为了将几个孩子甩出去,若是她真将简萦环害死了,自己跟耿弘义毫无负担地双宿双 飞的梦想岂不是也要破灭了?
见符飒没有说话,简瑾瑶以为她不相信,又忙道:“我知道要害死你的人是谁!你把门打开,我告诉你!”
在简瑾瑶看来,没有什么事是比找出时刻威胁自己性命的人更重要的事了,她料想门外的人一定会妥协。
可她无论如何也算不到,那个被处心积虑谋害的人,早已经死过了。
符飒固然想知道害死她的凶手,可她想知道的,却并不止此事。
“小妹无需着急,话说完了,我自然就会把门打开的。”符飒的声音平淡到使屋内的人再次惊疑不定。
她真的还是以前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命是从、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简家长女吗?
“你还想问什么快些问便是了,我内急!”简瑾瑶生怕再晚些招来邻人,此时连颜面也不顾了。
“你们此番回来究竟想要图谋什么?”这是符飒除了追凶之外最关心的问题。
既然简瑾瑶已然得到了没有负担的耿弘义,又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放他回来?
这其中必定是有着比先前还要重大的阴谋。
屋内一片沉默,继而有窃窃私语声,显然这才是二人最不愿直面的问题,却也是今日符飒最关心的问题。
符飒也不做声,抬脚就向外走去。
“萦环,萦环!”屋内的耿弘义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压着嗓子冲她低喊。
符飒走回来,语气已然有些不耐:“我今日的耐心已所剩不多,你们所谋之事我未必就不清楚,否则今日也无需演这一出,我只要你们自己承认便可。”
“你竟然敢设计我?”简瑾瑶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看起来,这位简家爹娘当心肝儿一般哄着的小女儿也并非那么聪明,似乎是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被算计了。
也或者,是她向来轻视原主,才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吧。
“你若是行事磊落,我又如何能设计得了你?”符飒完全无视她语气中恶狠狠的威胁。
“你就不怕弘义哥一纸休书休了你?”
这个时代,被夫家休了的女人处境会有多悲惨无需简瑾瑶提醒,符飒也十分清楚,但她自有筹码。
“我求之不得,正好你的弘义哥也该回来尽尽为人父为人子的责任了。”
符飒说得云淡风轻,简瑾瑶脸色却变了。
她这些年可谓是忍辱负重,总算才换来了能让耿弘义抛开一切负担只属于她的局面,又怎会甘心放弃?
“若是你们实在不愿说,那也罢了,不过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你们想得到的--不可能。”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爹把那些东西都给了你?你凭什么?那是我爹的财产!”
耿弘义脱口而出之后屋内传来简瑾瑶带着懊恼的嗟叹声,想来是怪他说漏了嘴。
而这恰恰昭示了他们真正的意图。
“那是爹的,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试图染指?”符飒不动声色地继续套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冲着那些才把爹接过来的,你说实话,爹是不是已经都给了你,不然学文哪儿来的钱去上乡塾?你又哪儿来的钱租下二十亩地种那些甘蔗?”
符飒总算明白了,这二人是听说了学文去念书和自己搞种植的事后,起了心思,这才回来的。
同时,她也几乎确定了用于学文念书的那一袋碎银的来源。
只是,耿漳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呢?
她冷笑一声:“你们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些,爹年迈体弱,哪里来的钱,别说他没有,便是他有,这钱也决计落不到你们口袋中去。”
“你以为你是谁?”简瑾瑶似乎忍无可忍,抢在耿弘义前面怒声道,“耿大叔只有这两个儿子,你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如今你若是和我们配合,从耿大叔那里拿到那笔钱,我跟弘义哥或许会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分些给你,否则...”
“否则怎样?”符飒听着这色厉内荏的威胁,心中暗暗好笑。
“你真以为你能独吞了这些吗?你有几条命够花的?”
简瑾瑶的话使符飒心中一震,抬眼望向那扇门,“你这话什么意思?”她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方才我已说过了,要害死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也盯着这笔钱的人。至于是谁我不会说,你自己去想,若是弘义哥此时也不帮你,你便是竖在墙头上的靶子,还能有几天好活?”
话已至此,符飒心中便有了数,能盯上耿漳产业的人,除了耿弘义,便也只有他那个兄弟夫妇了。
这么一回忆起来,那天醒来在河边撞见邓舒怕是也并非偶然。
想来,邓舒也是因为这一笔“莫须有”的钱财而对原主起了杀心,用了那一套诛心的言论将她骗到了河边,不知如何设计她跌下河去的。
耿弘义已然离家,若是简萦环再一死,耿漳所能依仗的便唯有耿弘罡和邓舒夫妇,届时,那笔钱财便非他二人莫属了。
好毒辣的算计!
符飒的目光中带了些凌厉。
她拾步上了台阶,拿出手中的钥匙把门锁打开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简瑾瑶,她狠狠地瞪着符飒,似乎想用眼神化作刀子一般杀死她。
符飒轻笑一声:“你当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在娘家,我母亲是原配,你母亲是继室,即便都为嫡女终究仍是尊卑有别。而如今,我是耿弘义的正妻,你不过是他没名没分厮混一起的女人,连个妾室都算不上,就敢跑到正主家里撒野?”
这话使得原本就对她恨之入骨了的简瑾瑶几乎要发狂了,她低低地怒吼一声,便要扑上来,却被耿弘义一把抱住了。
耿弘义自然不是想要维护他这位发妻,他只是单纯地害怕闹起来惊动了耿漳和四邻而已。
只是他的阻拦终究是晚了。
耿漳的房门被推开,他从里面走出来,狠狠地将拐杖在地上一顿,低声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原本丧失了理智的简瑾瑶被这一声惊得魂飞魄散,瞬间便老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