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阿杏怔了怔,不知道宁汐月要这毒药做什么,便站着没动。
“你也看见了,这还没嫁过去,就这么多事情。”宁汐月解释道,“万一谁欺负到我头上,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其实她要这个东西,是为了有朝一日查出事情的真相,就和萧瑾同归于尽。
等到入了萧府,想要再买这些肯定不容易,只能提前准备好。
闻言,崔阿杏就信了宁汐月的话,去找人打听黑市。
知梦却看着宁汐月沉重的神情,陷入了沉思,她显然不相信这番解释。
眼瞧着婚期就要近了,宁汐月却无半点做新娘子的喜悦,反而整日神情都很清冷,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姑娘若是以后想要做什么,带上我行吗?”知梦突然道,“我虽然脑子不太好,可我能做的苦力很多。”
宁汐月转头看了眼知梦,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会,你放心好了。”
她这么说,知梦却还是不放心,有了之前被她赶走的前车之鉴,总怕她会丢下她们去做什么大事。
宁汐月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便觉得十分温暖,如果有天自己真要有去无回,还是要给她们两个安排好去处。
她起身回了屋子,似往常那般习字,面色恬淡平静。
就在她潜心习字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七,听说你要嫁人。”
宁汐月抬眼看去,竟是消失了很久的李狗蛋,他眼底全都是痛苦。
“是,我要嫁人了。”宁汐月淡淡地道,“有些事,你要看开些。”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这个与宁小七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曾经给了她第一份温暖的朋友。
“小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你为了我,将巷子里的无赖都打跑的事情吗?”
李狗蛋像是要征询什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不放过她丝毫的表情。
“你想要说什么?”宁汐月自然不记得那些,只能反问,“那些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
“你不是小七。”李狗蛋语出惊人,眼中却有着释然,“这些日子我为何从来没有找你,是因为我将你大病初醒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你不是她。”
他故意将事情说反了,是他为了保护宁小七将无赖打跑,那是他们初相识的事情,她不可能不记得。
如果当真不知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她。
突然会的武功、学问,突然性格大变,识得高不可攀的人物,突然对他若即若离……
那时他是因为紧张,只顾着开心宁小七终于醒过来,不曾细细琢磨一些事。
如今回想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心中痛苦又释然,痛苦的是宁小七终究还是被张氏母女害死了,释然的是这个对他冷淡的人不是她。
宁汐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眼底充满了悲戚,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真相。
“你不必觉得抱歉。”李狗蛋却替她说了,“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换了个人,可我看到你为她报了仇,做到她之前做不到的事情,也算告慰她在天之灵,以后请你好好照顾她的身体,不要轻易做出伤害它的事情,好吗?”
宁汐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李狗蛋走上前,伸出双手,“我可以抱抱她吗?”
闻言,宁汐月的眼眶就红了,她能感受到来自这具身体的痛苦和感情,便主动地伸出手去抱住李狗蛋。
“廷轩,你也要好好的。”宁汐月唤了他的大名,“凭你的资质,他日必定金榜题名。”
她心里不可遏制地涌上苦涩,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李狗蛋,眼中有不属于她的泪水滑落。
感觉到她细小的动作,李狗蛋趴在她的肩上失声痛哭,泪水打湿她的衣衫。
“小七,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李狗蛋涩声道,“以后我必定会发奋读书,将来考上功名,再来见你!”
李狗蛋突然放开她就往外走,在走到门口时,却忍不住回头道:“以后你就是她,请你定要活出最好的自己。”
他刚走出门,就看到李保奉阴沉着脸走进来,瞥了眼宁汐月。
李保奉并未听到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自己儿子抱着宁汐月又哭又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他认为,这个已经定了亲的女人这么对他的儿子,实在是水性杨花。
虽然他不知道萧瑾到底看上宁汐月什么,但是既然许了人,就不该再勾搭他的儿子。
“小七。”李保奉冷哼道,“作为你的长辈,本该在你新婚之前给你祝福,可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
如今宁汐月是萧瑾的未婚妻,他并不敢说太过难听的话,只能这样委婉的提醒。
“新婚之前,与自己之前的朋友告别,没什么不对。”宁汐月却理直气壮地道,“在我心里,狗蛋就是我的亲人,没什么可过分的。”
对于这个趋利避害,将自己的地位看得无比至上的里长,宁汐月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以前宁小七受的那些委屈,他未见得就真的不知道,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里长之位,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小七,以后你还是与狗蛋少来往。”李保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以后当以学业为重。”
原本这个宁汐月就不在他的眼里,这些日子他越发厌恶这个不顾世俗眼光抛头露面,甚至与多人纠缠不清的女子,觉得她离经叛道。
“爹!”李狗蛋阻止李保奉再继续说下去,“我与小七是最好的朋友,我来只是跟她道别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胡说了!”
他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不悦地看着李保奉,从未觉得自己的父亲心胸这么狭隘过。
“里长放心。”宁汐月似笑非笑地道,“以后我有什么事,可能还会麻烦到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保奉眉毛拧在一处,“你都嫁做人妇,还有什么事情?”
其实他想说的是,宁汐月嫁的那个人只手遮天,她还有什么事用得着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