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犯?”宁汐月露出惊吓的神情,“你可别吓我,我这里都是正经人,哪有什么死刑犯?”
“她,不就是那个贱妇,于娘子?”闫张氏得意地上前,指着雪莲道,“她可是被主事大人判了死刑的,你竟敢包庇她?”
宁汐月正要开口,却被雪莲阻止,这件事终究是她的,她要自己亲手解决。
雪莲上前,盈盈一拜:“这位夫人,首先我叫雪莲,并非你口中的‘于娘子’,其次,这个案子我也听说了,她是为了保全闫屠户才选择自杀,可并不是你口中的死刑犯。”
“没错。”知梦在旁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夫君舍身取义,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死刑犯,意欲何为?”
闫张氏对之前那个案子并不懂,甚至连自己儿子到底有没有杀人都不知道,只看到于娘子是被人抬出衙门的,就以为她是死刑犯。
再仔细瞧了瞧雪莲,除了眉眼有些像,气质却完全不同。
此刻,听她们这么说,有些不确定地犹豫了下。
“夫人,我之前是江夫人身边的丫头,听我家夫人也说了你们的事情。”雪莲不慌不忙地道,“听说你是巷子里有名的赌徒,赌输了什么都会抵押,甚至有次,将儿媳妇都抵押出去,若非邻居提前告知,她只怕逃不出你的魔爪。”
她话音落地,身后站着的其余几人全都震惊地看过来。
曾经这样可怕的事情,在她说来却是轻飘飘的,没有丝毫感情,想必也是放下了。
听她这么说,宁汐月有些心疼地走到她身边,替她接着说道:“闫张氏,我已经打听清楚,你是又输了钱,所以打算将孩子卖了换钱,这件事无论说到哪里,孩子也不会给你的。”
被戳穿了自己的企图,闫张氏有些恼羞成怒,指着宁汐月骂道:“你少来这套,不论你说什么,孩子都是我们闫家的,我有权力将他带走!”
此刻她也不去管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于娘子,只要宁汐月说不是,那她更有理由要回孩子。
“行啊。”宁汐月冷笑道,“你尽管去,主事衙门难道是你家开的?之前你的儿子杀人刚判了死刑,你如今又因为赌输了要将孙儿卖了,你觉得大人会向着你吗?”
听到她这么说,闫张氏突然怔住了,她倒是没想到这层。
见她这样的神情,宁汐月就知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于是朝知梦使了个眼色。
知梦立刻上前道:“对了,高大人上次在堂上还问,闫屠户有没有家人,似乎他犯下的是灭门的大罪,闫张氏,你可要小心了!”
闻言,闫张氏立刻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看着她们几人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故意吓唬她,她立刻就慌了神。
“我、我……”闫张氏结结巴巴地道,“我才不信你们说的,我这就回去找讼师来,去衙门告你们!”
说着,她就飞快地逃了,脚下生风,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一双翅膀。
“她还会来吗?”知梦不确定地问,“该不会真要去告我们吧?”
“不过是走之前放话罢了。”宁汐月冷笑道,“就算是还要来,也不会去官府。”
西街这里的人大多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懂大越律法,就算闫张氏回去找人咨询,大概也找不到什么人。
“雪莲,从今日开始,你就真的自由了。”宁汐月转过头温声道,“从此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不必再怕任何人。”
几人进了书斋之后,雪莲就直接跪了下去,涩声道:“雪莲感谢姑娘再造之恩,以后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她不顾阻拦,硬是自己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这才起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宁汐月拉着她们三人一起,“没人能把我们拆散。”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她们眼中都微微泛红,落下泪来。
她们如今都成了孤身一人,是宁汐月收留她们,如今还给了她们一个家,心里对她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
“姑娘,我生死都跟着你。”崔阿杏最先跪下道,“无论生死,我都是你的人。”
“我也是。”知梦和雪莲也跟着跪下表忠心。
看着她们如此,宁菀微微颔首,眼眶中也有热泪在打转,这次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次日,江夫人特意送来了请帖,邀请宁汐月去府上做客。
宁汐月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她担心自己会遇到之前的熟人,被人看穿。
可江夫人盛情邀请,再加上请帖下面还有江淇稚嫩的字,她只好答应了。
宴席这日,她刻意穿了与她之前风格迥异的长裙,看起来肤色白皙,模样姣好,完全就是十六岁少女娇俏的模样。
她坐着江夫人特意来接她的马车,来了久违的东市。
知梦和崔阿杏好奇地往外看,之前她们两个也来过东市,但没有逛过。
这里与西街,仅仅一条巷子之隔,却是天壤之别,这里的繁华和热闹都是西街所没有的。
“姑娘,待会儿回来时,我们在这里逛逛,好不好?”崔阿杏兴奋地问,“给小宝买些东西回去。”
小宝就是雪莲的孩子,这两日被她们几个照顾得白白胖胖,院子里总是欢笑声不断。
“好,依你。”宁菀淡淡颔首。
她们两人立刻高兴地击掌,撩起车帘继续向外看去,商量着待会儿去哪里逛。
瞧着她们兴奋的神情,宁汐月不免也被她们两人所感染,回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那时她是个十分无趣的人,无论参加什么宴席,与其他的大家闺秀都聊不到一起。
她的眼里是学问和天下事,而她们所说的都是谁家的公子俊俏。
慢慢的,她就不愿去参加那些宴席,而是喜欢独处,时常一人在街上闲逛。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就多了萧瑾这个尾巴,无论她去哪里,他都会跟着。
直到她被囚禁的那两年,她都不得不承认,曾经那段有萧瑾陪着的日子,在她孤独苍白的心里,刻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萧瑾:嘿嘿,看来我还是最得你心。
宁汐月:小朋友多可爱,你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残了呢?
萧瑾:(抹着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