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爱怜地摸了摸沅芷的额头，软声问道：“疼不疼？”
沅芷嘟嘟嘴：“当然疼了！”
方才母亲可以说是毫不惜力，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可都疼死她了！
原先沅芷还想多撒娇、多诉苦的，可是看到母亲泛红了的双眼，她瞬间把那些话给吞了进去。
她轻咳了一声，嘟囔道：“母亲，是我被打了，又不是你被打了，你这泪眼汪汪的模样，待会儿父亲没准以为我欺负你了，到时候我又要被罚了！”
裴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瞎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父亲又岂是如此不明事理的人？”
沅芷猛地点头：“您还别说，父亲在与您有关的事情上，就是这么不明事理，蛮不讲理！”
裴夫人破涕而笑，沅芷顺势用手帕擦了擦她眼角沁出的泪水。
“母亲，您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儿！”
裴夫人把沅芷抱在怀里，抚着她柔顺的头发，柔声说道：“女子在这世间生活本就不易，我不愿让你过早成亲，更不愿意让你过早生孩子！”
沅芷不解，下意识地追问道：“为什么呀？母亲？”
裴夫人瞟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想结婚生子了？”
沅芷的脸炸红，像是被烧过了似的，“娘，我哪有啊，你又在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不过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要老老实实听清楚了！”
沅芷见自己母亲已经如此认真，她脸上也换上
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母亲，您说，我一定认认真真的听！”
“娘想要留你到十八岁以后再成亲，你可会怪娘？”
沅芷轻笑道：“我为何会怪娘？我知道，娘是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娘，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嫁人了，我要一辈子都赖在娘的身边，当娘的小棉袄！”
“又在胡说八道！”
裴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有无奈的神色 。
“总有一天你要嫁人的，爹和娘又不能陪你一辈子，毕竟我们总要比你先一步走的......”
“娘！”
沅芷打断了裴夫人的话，眼眶有些红红的。
“娘！你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讨厌这个话题！爹和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活的比我都要久的！”
裴夫人笑了笑，眼眶也有些泛红。
“傻丫头！活到一百岁都成老妖怪了！”
沅芷吐了吐舌头：“即使是老妖怪，那你也是最漂亮的老妖怪！”
裴夫人笑了笑：“你就不怪娘让你那么晚成亲？”
“我怎么会怪娘呢？娘这么做一定有道理的！”
“即使成为老姑娘也不怕？”
沅芷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傲娇模样：“我可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即使是老姑娘，我的身份也比许多人要高得多，他们嫌弃我大，我还嫌弃他们小呢！”
“何况，只要有银子，成不成亲又如何？一个人也可以活得美滋滋的，甚至没有公婆的约束，我还更加自由自在呢！”
裴夫人沉
默了一会儿。
沅芷这话听起来不着调，但仔细琢磨好像又十分在理？
“休要胡说！”
裴夫人低斥了一声：“我嫁给你父亲，也没有被公婆蹉跎呀！”
“那是因为祖父和祖母人好，天底下可没有像祖父祖母那么好的公婆了！”
裴夫人点点头：“这倒也是！”
她公公婆婆都是明事理的人，而且也不会刻意刁难她。
如果说，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那她这投胎，可算是投对了！
嫁过去之后，她就要看公婆的脸色行事，若是运气不好的，还要受他们百般蹉跎，甚至还不能反抗，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
世人被这个“孝”字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只要年纪大一点，只要是你的长辈，都能用“孝”字来压你，不管占不占理。
当然，在世人看来，年纪大就是一种占理了。
可叹！可悲！
可这又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那我以后不结婚了，这样娘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被公婆蹉跎了！诶呦......娘，你干嘛又打我？！”
“又在胡说，放心，以后我一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绝对为你物色一个明事理的公婆！”
沅芷撇撇嘴，没有继续说什么。
“对了娘，为什么是留我到十八岁以后呢？”沅芷有些好奇。
“我的一位故人曾经告诉过我：女子十八岁以后，身子才算成熟起来，到那之后再结婚生子，于身体的伤害是最小的！”
“呀，可是大楚很多女子
，十三十四岁就生子了，甚至都还没有及笄呢！”
裴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风俗难改，百姓还未彻底开化，加上国家需要子民，苦的可不就是女子吗？”
毕竟只有女子，才能为一个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机。
大楚子民日益增多的时候，有多少年轻女子因为生孩子而离世的呢？
数不清，真的数不清。
惟愿有一日，如同好友所说的，民智开化，国家更改法律法规，推迟女子成亲生子之年龄，如此才好啊！
沅芷一直都不知道这些，此刻听了，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娘，当初您生我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沅芷眼睛含泪，一脸动容地看着自家母亲。
“啧，你比猫儿都还要瘦，没一会儿就呱呱坠地了，你二哥才是最要命的，吃得胖乎乎的，差点没把他老娘给疼死！当然，最省心的还是你大哥，明明是第一胎，可是一点儿也不疼，轻松得很！”
说到这儿，裴夫人愣了一会儿。
“糟糕，把你大哥落在范阳长公主府了！”
沅芷点点头，随后又默默补充道：“娘，您忘了，还有姜姐姐呢！”
裴夫人脸上满是懊恼神色：“落下你大哥不要紧，怎么连你姜姐姐也一起落下了？”
沅芷睫毛扑闪，一脸茫然地问道：“娘，今日你为何叫姜姐姐陪你去啊？”
“自然是替你大哥相看人家，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姜姐姐也得相看人家了，多参加这些
宴会，让她多接触一些人！”
“可是，姜姐姐她和......”
“她和什么？”
见沅芷话音戛然而止，裴夫人看向沅芷，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