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代不降吗?”赵元朗不太满意。
齐仲夜眸色淡淡,“元朗表哥,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哈,好一个适可而止。”
深知齐仲夜已经做了最大让步,赵元朗也没再多说,举起酒杯道:“这杯我敬王爷,我干了,你随意。”
语罢,赵元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齐仲夜刚想拿起酒壶把杯倒满,便被赵元朗按住了手,“王爷年岁尚轻,虽说只是一壶清酒,可对王爷来说还是过了。”
如此,齐仲夜也没坚持,直接倒了杯茶举了出去,“齐冕以茶代酒,敬元朗表哥。”
其实他会喝酒,并且酒量还不小。
小小一杯酒,能解世间万种愁。
想当年他初到宋国之时,仅仅是一场洗尘宴,便喝了不下一壶酒,可他那时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七岁而已。
可到了宋国皇宫,他代表的便是齐国皇室的颜面,众人只会赞他酒量不错,却没有人心疼他会不会难受。
那夜的感受,他记得清清楚楚。
脚步虚浮的走回住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头痛欲裂的感觉以及孤苦无依的境地,一切的一切仿佛将他吞噬。
那时的滋味,他永生难忘。
从那以后,他就会喝酒了。
从最开始的清酒,再到后来度数慢慢加大,最后的最后,甚至就连烧刀子,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上一整壶。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生存的更好罢了。
听到
‘齐冕’这个自称,赵元朗罕见的愣了一瞬,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赵元朗很快控制住表情,跟着将杯中酒仰头喝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条件已经谈好,后续的谈话格外顺利,两人将未来几个月的计划细细筹谋,最后赵元朗踏着月色离开了芙蓉苑。
阿星一直守在外面,直到赵元朗离开,这才轻声推门走进。
“阿星,你说外面的月色美吗?”齐仲夜倚在窗前,透着缝隙看着外面的月亮。
阿星重新剪了烛火,拿了件大氅披在齐仲夜身上,“奴才也没什么鉴赏天赋,只觉得每天晚上看着月亮都一个样,也没感觉出来什么美不美的。”
“不不不。”齐仲夜转头,伸出手指晃了几下,“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每晚的月亮都不一样,圆有圆的美,缺亦有缺的美。”
阿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奴才虽然欣赏不来什么阴晴圆缺,却也更喜欢圆月多一点,毕竟月圆人团圆嘛!”
“月圆人团圆吗?”齐仲夜喃喃:“那本王恐怕永远都等不到团圆了。”
从他出使宋国为质的时候,从母妃争权夺利的时刻,他就再也没有了阖家团圆的机会。
从那以后,父皇就只是高高在上,高居庙堂的皇帝,不再是他心里的父亲。
从那以后,先君臣,后父子。
从那以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阿星徒劳的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句话都
没说出来,只能安静的站在齐仲夜身后陪伴。
又看了一会儿天上月,齐仲夜突然来了兴致,转头道:“本王想写信,阿星去帮本王研墨。”
已经回了齐国许久,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小团子,那个在他身陷囵圄时给予过他一丝温暖的小姑娘。
虽然那只不过是她的举手之劳。
那般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好像一道亮光,强势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在他犹豫不决时替他照亮了前路。
他见到过的所有人里,唯有她能带给他这种感觉,她是他心中的一块净土,不容外人染指。
阿星眼珠一转,立刻猜到了齐仲夜要给谁写信,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书桌前,拿起墨砚便研磨了起来。
待到最后一个字落笔,蜡烛也刚好燃尽,齐仲夜把信纸整齐地叠好,转身放到了阿星手里,口中嘱咐道:“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宋国,附带着本王上次答应她的齐国特产。”
阿星接过信筏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而此刻,武安侯府书房里。
赵元朗褪去了在芙蓉苑时的偏执,换上了一袭月白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身上的煞气已然全都消失不见。
“元朗啊,阿冕怎么说?”
武安侯坐下书房主位,动作悠闲地喝着手中清茶,眼中却满是探究。
赵元朗随意坐到武安侯对面,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宠放在手中把玩,“祖父神机妙算,不如您来猜猜看?”
见孙子这副模样
,武安侯心里顿时有了底,笑着问道:“阿冕答应事成之后由你袭爵?”
他这一生膝下唯有二子,偏偏两个儿子都是莽夫,让他们带兵打仗可以,可让他们去朝堂上同那帮文臣周璇,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好在上天垂怜,元朗自幼聪慧,青出于蓝胜于蓝,武安侯府不至于后继无人,不至于因为一时冲动丢了全府性命。
让元朗袭爵也是他左思右想后下的决定,与其让两个儿子袭爵去朝廷上丢那个人,还不如让他们好好带兵打仗,还能凭军功混个将军当当。
当初他上交兵权,一来是因为宫中娘娘,二来就是因为儿子不争气,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不止。”赵元朗笑得张扬。
“莫非阿冕还答应了世袭罔替?”
武安侯惊喜地看着赵元朗,脸上再不复之前的淡定模样,就连拿着茶盏的那只手都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不止。”赵元朗继续开口。
武安侯眼睛攸地瞪大,目光炯炯地看着孙子,嘴角都跟着向上扬了起来:“我就说你小子精,阿冕还答应你什么了?”
“祖父再猜猜。”赵元朗卖着关子。
武安侯将能想到的所有好处挨个说了一遍,愣是没见孙子点头,一时间也有了点小脾气。
“不猜了不猜了,猜了那么多都不对,你好像在把老子当猴耍!难不成你还能让阿冕给你封个国公爷当当?”
赵元朗点了头点:“这
次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