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大狼狗伸出舌头在凌晗脸上疯狂地舔。
都打算出手救人的季千柔:“……”
村长用拐杖猛敲几下地面,老脸越发黑了,“战魂!你在做什么!咬他!我叫你咬他!”
大狼狗,也就是战魂极为通人性,闻言舔舐地动作停了下来,张嘴露出尖尖地獠牙抵在凌晗的胳膊上,微微一压,又扭头去看村长。
见村长满意,战魂嗷叫一声,又欢快地舔起凌晗的胳膊。
舔了几下,又跑到季千柔身边,摇着尾巴绕着她转圈,最后躺倒在地上,朝季千柔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傻狗!你这条傻狗!“村长憋屈得老脸涨红,”回来!“
凌晗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村长,您误会了,季娘子是我家阿瑶的恩人,我出这菜饼子,是为了报恩。“
”而且,战魂是条不伤人的好狗。“
村长眉头紧皱。
扫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季千柔,问道:”你自己可有菜饼子?“
季千柔如实摇头。
村长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原是打算再不接纳外人,但既然你帮了阿瑶,我便也给你一次机会。“
”姑娘,你若是能不靠别人,自己拿出三张菜饼子来,便可以留下来。“
”若是不能,那便别怪我不上道了。“
说罢,村长得意一笑。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要让季千柔自己知难而退!
凌晗怔了下,”村长,您这……“
这可真是为难季千柔了,他看过季千柔的行李,几件破袄子,哪有什么吃食?便是拿去交换,那几件破袄子也换不来一个菜饼子!
季千柔摇头道:”我的确拿不出来菜饼子。“
不待村长说话,战魂忽然跳起来将村长推倒在地上,头在村长胸口处供来供去,扯出个小布包叼到季千柔跟前。
对季千柔摇尾巴。
从被拉扯开的间隙可以看到,里头装的是菜饼子。
”给我的?“季千柔问战魂。
战魂将布包放在季千柔脚边,又温顺地在她脚边趴坐下。
她摸摸狗头,毛发略有些干燥,炸毛是假象,战魂也瘦得很。
也是,人都活不下去的世道。
狗能过得有多好?
村长抓狂:”傻狗!我要宰了你!吃狗肉喝狗血!“
战魂吐着舌头颠颠跑到村长身边,拿头拱他,供得村长没火气:”傻狗!怎么养了你这么一条傻狗!“
拎起这一小袋的菜饼子,季千柔笑眯眯道:“村长,这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着,这袋菜饼子我捡到了,那就归我。”
“我从中拿三个菜饼子当入伙费,不过分吧?”
村长怒拍狗头,“那是我的东西!“
又拍了几下狗头,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将自家的东西送给了强盗!
但村长也有点心虚,自己故意为难人家小娘子,却叫狗叼了菜饼子。
难道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叫这傻狗向着人家小娘子?
季千柔将小布袋还给村长,”开个玩笑。“
村长展开数了数,他三个半菜饼子都在,小布袋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布袋,他狐疑地扯开了,里头居然有五小把精米。
”我没有菜饼子,拿这大米抵入伙费可好?“
村长垂头不语。
片刻后,他抓出来三小把精米,将剩下的精米还给季千柔。
瓮声瓮气道:”三把精米足够抵三块菜饼子,剩下了你收回去。“
便是认可了季千柔与两个孩子留在队伍里。
队伍很快要出发,季千柔去找两小只,发现两人都戴着一顶小小的草帽。
季蕊让季千柔看自己的小草帽:“是小艺嫂嫂给我们编的。”
现在日头大,行路戴上草帽好遮凉。
季千柔又看向季深,见他小大人似的板着一张小脸,但也摸了摸草帽,难掩喜欢。
凌枝瑶走过来递给季千柔一顶稍大但有几分简陋的草帽,手上还有压痕,”季娘子,这是我编的草帽,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戴上草帽,季千柔回望队伍,这支队伍与先前的大部队相较差距很大。
更有组织纪律,虽蓬头垢面,但不失朝气。
队伍中央还有几辆拖车,都用破麻布破草席给盖住了,叫人看不清底下是什么东西。
但风会带来很多线索,比如说……风中的鸡屎味。
淡淡的青菜叶子香。
这支逃荒的队伍,不简单啊。
几辆拖车被众人簇拥在中央,村人一点一点向南走。
季千柔几人走在凌家人身边,孟小艺挑着两个担子来与季千柔说话:“你拿出了精米?那可是精贵的东西,我家是你的引路人,你得回报回报吧?”
没等季千柔开口,走在最外边的凌晗瞧见了,又过来将孟小艺给拉走了。
孟小艺臭着张俏脸,“我说错什么了?她们一大两小的,能找到多少粮食?还不是要靠着我们施舍,拿点东西怎么了?”
凌枝瑶跟季蕊、季深兄妹俩走在一处。
有两小只做向导,凌枝瑶倒也不必拿根棍子探路。
季千柔观察了一会,发现凌枝瑶走得并不慢。比起昨天夜里她们将凌枝瑶送回来时,凌枝瑶走得利落多了。
凌枝瑶察觉到季千柔的视线,主动道:“季娘子,我并非完全眼盲,白日里还可以见光,只是看远处的东西会模糊。夜里,就是完全看不见了。”
上天剥夺她视物的能力,却让凌枝瑶长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季千柔略加思忖,大概明白了凌枝瑶是什么情况。
弱视加夜盲症。
是个可怜但乖巧的孩子。
也是巧了,以前在基地里闲着的时候季千柔看过许多书,其中就有治疗弱视与夜盲症的办法。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还是得等拼夕夕商城开了才好办事。
村长手里有舆图,开走的时候就跟大伙宣布了,约莫十里地外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多生榆树,还有溪流,让大伙坚持着走,到了树林今天就歇息扎营,采集树皮树叶。
五月时节,正值榆树挂果的时候。
若是运气好,便还能摘到榆树钱。
红日当空,晒得人脸烧,脑袋更是昏昏霍霍。
一连走了三个时辰,才见到榆树林的影子。
说是树林,那都是夸奖了。
干巴巴一片土地上扎着十几棵榆树,树叶稀疏得可以数得清片数,榆树钱更是哪棵树上都未曾见着。
村长所说的溪流,更像是一湍小水流。
溪流的大小约莫与成人手掌那般宽。
一个队伍里约莫有五十几号人,可有树荫的就那么几处。
季蕊跑在最前边,抢到了一处树荫,踮着脚尖摆手:”娘!哥哥!来这边!“
话还没说完,旁边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要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