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一嘴的秽烂之物吐了蒙鹤一身,蒙鹤堂堂一个上仙带着吐沫星子和一身酸臭味回到了自己的南府药阁,骂骂咧咧了一路,连卿卿都嫌弃此刻他这般模样。
忘川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酒量实在太差,吐完之后还端起酒盅往嘴中送去,可空空如也。
“秋水,秋水,你在哪儿,秋水......”
他在一遍遍的喊着秋水的名字,视线模糊,又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秋水在絮雪的照料下,好了不少,只是妖界的人下手太重,若不能好好休养,秋水只怕会落下病根。她成日里惆怅着,也不多话,主仆二人就静默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从亦自从那日离去后再未现身过。
“杀人取心,”秋水默念这几个字,从亦的鬼市到底是何等地方?一个少年竟能将这世人皆惊奇的鬼市埋藏数年,且还与冥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属让她没有想到。
“絮雪,那鬼市真如传说中那般?”
絮雪点了点头,手中帮秋水涂抹药膏一直没有停下来,缓缓将药力强劲的药膏覆盖住她的鞭痕。
“奴婢在鬼市时曾偷偷出去过几次,妖兽繁多,即使仙人也有隐居于此。只是真正鬼市中的人,如同咱们冥界一样,见不得阳光,有一条极长的叱咤海通往鬼市的大门,那湖里养着可吞天的鳄,叱咤海的船夫是一只修行成妖的蟒,口鼻大开之时便会吞噬掉妄想进入叱咤海来进犯的凡人和小妖,若无从亦公子的应允,躲得了叱咤海的蟒,也躲不过湖底的巨鳄。”
“那这鬼市中人,若想出去,该如何?”
“鬼市如同冥界,若拜入了从亦公子的门下,一生都脱离不了鬼市,去鬼市求见之人,不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妖,就是想一步登天的魔,或者是身负血债无恶不作,想求得一丝生机的凡人,若从亦公子看上了,都会赏他们一次机会,进入鬼市后,从亦公子便会将一颗凝神丹给他们,可使发力大增,若能好好利用,是有机会得道成仙的,但若急于求成过多,则筋骨尽断,形同腐肉,最后只能丢去叱咤海中,成为巨鳄的果腹之食。”
秋水听后若有所思,看来这从亦对自己施以援手,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若自己真要同母亲刀剑相对,她也是不愿。
“嘶......疼......”
秋水的后背火辣一片的疼,她轻哼一声,吓得絮雪手抖了一下,秋水趴在床上想到上一次鞭痕还是母亲所赐,那一日为她上药的,还是忘川。
也不知道他在仙界可好?自上次一别过去将近一月,此时她在这别苑之中,不知忘川若再下凡间,可如何找到自己?
“絮雪,你身上可有冥界之物?”
絮雪低头摸索了一阵,摸出了当初在冥界时的令牌,冥界中人的令牌都封锁了各自的元神,秋水吃了从亦赠与的九曲聚灵散,法力大增,她想启用自己的元神,拖以冥界之物,试图使自己的元神出窍去往仙界寻找忘川。
秋水盘腿而坐,絮雪关上了门窗,秋水将絮雪的令牌放在掌心,两手相握,凝神聚气,令牌发出了淡淡的紫光。
秋水元神攒动,她静思,静坐,元神慢慢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开来,可是她如今的法力不能与之前相较,尝试过多次,元神刚剥离便飘散,元神涣散,不宜脱离肉身。
她捂着胸口躺下来,或许是自己过于心急,她的胸口正疼,看来此时不宜在动用元神,窗外正大好春光,也只能在此处等,若真如从亦所说那般,自有人寻迹而来,她只希望那人就是忘川。
金吾和梨夕在府中休养了数日,那天被冥界的迷魂香熏到之后,金吾躺在一片血泊中看见天空中几位仙家朝此处赶来,即使头昏目眩也不得不先行躲开,否则被囚在仙界的人非他二人莫属,他眼瞧着那四位仙家走远之后,才拖着还昏迷不醒的梨夕回了自己的府中。
“冥界,这一笔,我且记下了!”
金吾看着自己那原本完美无瑕的身体,手掌上多出来一处丑陋的疤痕,尚未完全恢复的梨夕走上前来,纤纤玉指将他的伤口衔在嘴边,轻轻舔舐,金吾看着媚骨娇怀,心里的怨恨才稍稍褪下去一些。
梨夕相伴他多年,自是与他同为一路人,她慌忙剥下自己的薄纱,不着寸缕依附在金吾的身上,她本就是一只狐,那魅惑的本事与生俱来。两人翻云覆雨之时,金吾比往日里更是凶狠一些,惹的梨夕玉体震颤,喘与息跌宕起伏,两人双双在床榻欢愉,不知天地为何物,金吾绷紧了一身的肌骨,将这满腔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在梨夕的身上。
云雨之后,金吾如同往日那般双唇滑过梨夕还未尽兴的鼻息和胸前,梨夕尚未平复的心绪随即又被勾起,正欲与金吾再战一回,金吾却摆了摆手,起身穿好了衣服,看着梨夕还徜徉在欲海中,一句话点醒了她。
“五皇子那边如何?”
“放心,都交代好了。”
“那便好,若有差池,你自己知道轻重。”
说毕丢下还在床上一丝不挂的梨夕便离开了,去往了西偏殿另一处地方,冥界一头撞了进来,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咽下!
慕禾坐在破虎阁中,看着手底下的人向她汇报着近日里四位长老的动向,雁行高和雁景丽自那日在校练场输给她之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观雁鹿朝和雁户鲜则频繁去往人间,也不知为何,慕禾向来是没把这两个长老放在眼中,一个色气熏天,一个闷声葫芦,整日里也是干些偷鸡摸狗,侮辱凡人的勾当,也成不了大的气候,待彻底收拾过高和丽,再来慢慢收拾这两个。
巫少廷与慕禾已冷多日,巫少廷今日也不在房中,不知去了何处,就连一直在他房中伺候的婢女成为了慕禾的眼线之后,似是巫少廷有所察觉,便将那婢女调去了别处当差,似故意给慕禾脸色看。
慕禾本有心讲和,毕竟多日这样冷着传出去她这个少夫人的面子也挂不住,今日正欲去找巫少廷商讨,哪知仍旧扑了个空,只好愤愤回房。
“怎么?你的巫少主,又让美人生气了?”
彼岸花精如今愈发强壮,每每慕禾在巫少廷那里扑了空,它待慕禾回房,便极尽讥讽,慕禾近日本心情就不好,再听得彼岸花精的一阵嘲讽,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它也没躲,自然而然地承受住了这一巴掌,慕禾打完气发完了后,彼岸花精却不以为然,将慕禾那纤细柔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抚多时,一边还不忘连声称赞道:“这么美的一双手,打在我这邪物的身上,也不知道弄疼了没有。”
“你!”慕禾看着它这般戏谑无心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屁股坐在床边,背对着她。
彼岸花精于慕禾共处多时,知道她的性子,轻声对着她的耳边说:“你若真想要巫少廷,钟情于你,我可帮你。”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那我需要给你什么?”
“魔界火种。”
慕禾听闻之后直接起身走开,若是魔界火种,那岂不是要了巫少廷的命?
“不可!你这是要了他的命!若没有火种,就如同废人,也不能再是魔界的少主,我不能将他的命也交于你!”
彼岸花精似乎是猜到了慕禾的答案,也不慌不忙,在一旁慢吞吞看着慕禾开口:“那你只能是与你的郎君,心隔千里,身不在一处。”
慕禾不理会它的言语,她知道彼岸花精只是想要巫少廷的魔界火种来增强自己的法力,再好将魔界拿捏,若她真是那般,巫少廷岂不是会恨自己一生?
巫少廷带着一队人马,按照那信中所说的地方,找到了从亦安置秋水的别苑,前几日他还在人间酒肆品酒赏乐,看着台上的芸娘曲动柔肠之时,小二上前递了一封书信,书上只有四个字:秋水遇难。
他便带着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所指的别苑,这里绿意盎然,从亦在远处看着巫少廷到来,转身便离开回了鬼市,在他身边跟随多年的竹汀有些疑惑地问从亦。
“主子,为何要告知魔界?”
“冥界嫁了女儿去魔界,魔界娶错了人,若是被魔界的少夫人知道自己的郎君牵挂着别人,谁给谁添堵?”
“主子英明。”
秋水和絮雪坐在房中,听到了门外的马蹄声,二人四目相对,秋水执起自己的软鞭躲到一旁的屏风后,而絮雪则拿出了自己的短尾双剑挡在秋水之前,二人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
来人不少,正一间一间搜索着这别苑,越来越靠近之际,秋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软鞭,房门被大力踹开,从屏风后伸出了一根软鞭,絮雪也在这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与来人对峙。
“秋水!”
巫少廷大喊一声,秋水听到是他的声音,这才将絮雪护在身后,看着来的都是黑袍金面的魔界中人,蹙眉发问:“为何是你?!”
“有人递书信与我,说你遇难,指引我来此处,我担心你便......”
秋水心中落空,原以为能来救她的是忘川,没想到是巫少廷,这个从亦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皆知巫少廷已娶了慕禾,此时若自己与巫少廷还有牵扯,来日这如何说得清?
“我无事,你看过便可回了。”
秋水冷语相对,巫少廷拨开前面的人群,看到了秋水手臂上的鞭痕,还有手背上的刀口,上前一步,焦急问道:“这是何人所伤?”
絮雪连忙将秋水的衣袖往下拽了拽,企图遮住这些伤疤,奈何巫少廷已然看到,便吩咐手下的人去寻得巫医,其余人皆退去,屋中只有秋水,巫少廷与絮雪三人,絮雪见那巫少廷眼神阴沉的盯着自己,她也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是何人?”
巫少廷此刻头上的魔界犄角因为愤怒生了出来,眼中一团火升起,秋水看着他此刻的样子知道魔界中人若是发起狂来,便是六亲不认,轻语回到:“金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