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日星官站出来,他明白此刻忘川心中的感受,恰如当年自己因为犹豫而错过了锦瑟那般心似刀绞,他本就是武将出生,又与青司私交甚笃,降妖伏魔也是他身为仙界臣子的职责所在。
忘川颇有些惊讶,这位昴日星官与自己并无过多的交集,不知为何几次出手相助?
南极仙翁与昴日星官同在仙界万年,也是好友,看他如此决绝的样子,知道是勾起了当年他与花神锦瑟的回忆,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臂膀,同他说道:“一同前去。”
忘川更是不知所措,南极仙翁乃上神之列,昴日星官也是上仙,二人皆愿去营救秋水,这是......
二人不由分说,向外走去,忘川此时的仙灵涣散,还不能御剑前行,蒙鹤心里明白就算他仍留在仙界,恐怕也是坐立难安,蒙鹤将归元天君拉至一旁,私底下商量着:“不如我带着忘川一同前往,他的心境难平,若不能看到秋水,只怕他也会私下凡间,不如我带他一同前往,左右也是有个照应。”
归元瞧见忘川心绪不安的面目,最终还是同意了。
四人一同下凡,归元天君则留在仙界,蒙鹤平日里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快,今日看忘川心急如焚的样子,也是迅疾如风了一把,四人前后飞往人间。
秋水已被囚禁数日,每日金吾和梨夕都轮番来折磨她,此刻的秋水意识开始模糊,从第一日的鞭刑,将自己的衣物抽得褴褛,第二日的尖刃穿骨,毁坏了她的肩胛骨,第三日的十指穿心,细小的银针扎进了她的指尖,钻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她大吼了出来,金吾和梨夕却在一旁纵情欢歌。
秋水被置于一张舞台之上,四周摆满了活剥下来的少女皮囊做成的肌皮鼓,薄如蝉翼却坚韧不可破,还有凡人的腿骨制成的鼓槌,拿在手中触目的白骨,一条鲜活的凡人命就这样握在他们的谈笑欢歌之间。梨夕依旧端着她的犀牛角杯往嘴中灌着少女的鲜血,用来维持自己的容颜,新鲜的凡人肾脏也被他们放置一旁,陪着浓血一同饮下。
秋水两排牙齿哆嗦了起来,她的衣襟早已衣不蔽体,两条双腿满是鞭痕的裸露在外,上身原本胜于白雪的肌肤也早已旧伤未愈又添新痕,她的头颅低沉着,发丝早已凌乱,金吾搂着梨夕郎情妾意般欣赏着秋水如今狼狈的模样,如同阶下囚一样任由他们玩弄,旁边烧红了炭火,一根铁质的烙在那火种烤着,亮红的火花溅起。
“秋水公主,冥界中人身体如同铁打真不是虚传,但你熬得过流水的刑具,熬得过太阳吗?”
“你......你们......”
梨夕上来看着这张容貌在自己之上,地位也在自己之上的脸,女人那天生自带的嫉妒心立马燃了起来。
“冥界不是向来不屑与我们妖界为伍,如今不照样落在我们的手里?”
秋水冷笑一声:“妖界的人,向来不磊落,即使屠尽天下人,又有谁想与你们为伍?!”
梨夕气急败坏,拿起来还在炭火之中的铁烙靠近秋水,这铁烙烧得鲜红,秋水感受到了那炭火的炙热,斜眼看了一眼梨夕,梨夕正一边拢着她的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绕着秋水,似看着一个捆绑的奴隶那般跟旁边的金吾商量着。
“烙在哪里好?是胸前还是脖子?我看这腿上的嫩肉若是烙上了一块,岂不妙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梨夕掀开了秋水腿上本就所剩无几的群,正准备烫下去,金吾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区区一枚铁烙有何用?冥界中人最怕光,此刻正是四月芳菲之时,若是能在桃花树下,喝着凡人的血,看到秋水公主在太阳下被我们折磨的样子,那岂不是人间一大快活事?”
金吾说得很是轻巧,梨夕也止住了手,底下人急忙过来将秋水放到了一处牢笼里,他们的洞府在一片密林深处难以察觉,秋水被推着摇晃了一路,进了一座精美的宅院,院中早已摆好了丝竹礼乐,新鲜的果子和身着单薄的舞女在一旁跪着静候主人的到来。
秋水被放置在阴凉的地方,她看到外面的日头正是中午毒辣的时刻,金吾和梨夕分坐在两边,中间依旧一处高台,身旁候着的舞者和琴师随着一声令下,开始演奏舞曲,舞女们褪下在外穿着的一层薄纱,甩开了水袖开始起舞。
鼓点愈发密集,赤膊上阵的男人们甩开了臂膀,精壮的肌肉线条碰撞着野蛮的肌骨敲打着鼓面,含情娇柔的舞女随着鼓点的变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副人间春色图,唯独秋水在一旁,滴滴答答的汗水糅杂这血水一同淌下。
金吾一个手势,秋水被抬至那高台之上,正值正午,阳光直射到秋水的每一寸肌肤,这火辣的疼比之只是钻心有过之而无不及,额头上的汗珠更是滚滚而来,秋水的眼睛不敢睁开,低垂而下,至感受到身体如在火上烤炙那般难受,如同全身被炭火烧着。
梨夕看着秋水的白雪般的肌肤在阳光下一点点的发红,她胸前原本就没了几快只够遮住胸部的衣服前,渗透出丝丝血水,冥界的人最怕的阳光此时正打在秋水的身上。
她的呼吸渐渐没了生息,可是她还有冥界的火种护体,只会被折磨,却不会死去,而对她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如何?这阳光滋味,若你还不肯交出烈火冥丹,今日便让秋水公主沐浴在阳光下,直到朝阳西落,”金吾拿着一把短匕上前,隔着牢笼在秋水的眼前晃荡着。
“休养!”
秋水再次拒绝,唇色发白,皮肤皱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艳丽之姿,金吾的耐心已被她耗到了极致,他命人打开了牢笼,单手执匕,欲向秋水的腹部刺去。
“今日我便剖腹取丹,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短匕快!”
金吾的凶恶此刻毕露,在一众欢歌中,他手狠刀快往秋水刺去。
“啊!”
金吾一声大喊,一根箭射在了他拿刀的手腕上,舞姬们乱作一团,花容失色,梨夕夫人腾空而起,从一旁出来一众身着黑衣的人,蒙面包身,猜不出身份,金吾捂着还在淌血的手腕往一旁撤去。
梨夕不由分说抽出自己的法器与他们开始缠斗,为首的是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另呆了三五十人一同前往,他们刀刃出鞘,寒光凌冽,对着小狐妖们一阵砍杀,为首的那人则直冲秋水而来,他拿起手中的大刀砍掉了绑住秋水的金丝缕绳,秋水随即倒在了他的怀中。
秋水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盼望着是不是她的忘川,可此时她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喉间干枯,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为首的人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撤去一旁。
金吾紧随其后,梨夕还与那一行人在纠缠,三五十人个个掏出了迷魂香往空中散去,梨夕闻过之后,头晕目眩,双手也不受控制,连同金吾也觉得头昏脑涨。
“这是......这是冥界的......”
梨夕被迷昏了过去,金吾利用法力护体,眼睁睁看着那一行人将秋水就走,自己的徒儿们被杀的片甲不留,还有琴师和舞姬均没有一个活口,他怒气冲冲,想再次追过去,只是刚一起身,也倒了下去。
秋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是一辆疾驰的马车,跌跌撞撞,她被放置在一方柔软的锦缎上,救出自己的人在一旁守着,在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之前,看到自己进了一个精致的院落,种着荷花的小池,鱼儿游来游去,一阵阵的鲜花香气袭来。
一双温柔的手替她剥开了已与伤口融为一体的衣物,她已经不知道疼了,任凭她们如何对待自己,听到了低声的啜泣和私语,仿佛是一个温柔的姑娘,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还有冰凉的药膏覆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随后闭上了眼,昏死过去。
忘川一行四人追随着万神香的踪迹赶来之时,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地上的血迹在阳光下已经呈现出了深红色,插进男人胸口的箭,还有舞姬脖子上的刀痕,被劈开的牢笼和高台上的血。
无一活口。
死后变成原身的几只狐狸散发出阵阵骚臭味,让他们四人掩住了口鼻,忘川四处扒拉开尸体,没有秋水,牢笼出沾着几片衣物的残片,是秋水的衣服!他认得出!
“万神香指引便是此处,怎么......”
空气中出了万神香还弥散着另一种迷魂香的味道,一旁的青石路上血迹远去,四人寻着血迹走去,到了门外便没有了,只留下了马车轮的痕迹。忘川沮丧呆坐在一旁,望着那几片被血染了的衣物残片,想着自己不过几日不在秋水的身边,她便已经血染衣襟。
“先莫急,或许秋水被人救起也未可知......”
满目皆是血痕,忘川心如死灰,若有人救了秋水,这一路走来都不曾遇见其他人,若是又被冥界掳了去,秋水只会越惨,不会比现在还好,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头绪,南极仙翁用法力拿出了识海镜,往空中一抛,一道隐隐的金光照射在这些死去的人的身上。
众人从镜中看到,秋水全身血染,被日光灼伤,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蒙面包身的黑衣人劫走了秋水,然后不知去向,还有折磨秋水为乐的金吾和梨夕也踉跄着奔跑,再就是如今他们看到的这般情景。
忘川看此状,脑海中都是秋水深受酷刑的样子,他跪在地上,看着秋水那还未干透的血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