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禾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旺,尤其那一幅秋水的画像,她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对着别人的样子痴心一片,心中那股火苗就再也熄灭不了。
魔界中人看着是少主的书房红光一片,立刻着人开始扑救,巫少廷本还在回魔界的路上,看到这冲出的火光是从自家的院落中喷薄出来的,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在出门之际还迎面撞上了悠闲而去的慕禾。
慕禾看见巫少廷正愁眉紧锁与自己撞了个满怀,刚还在妒火中烧的心思有了一丝雀跃,小碎步上前微张开了双臂欲将满腔的喜爱说与春闺梦中人。
“少廷......”
巫少廷只是看了一眼她,并未与她有任何的交集就快步跑向了自己的书房,抢了下人手中的水桶,拎着它就往那一片火花中去,不顾漫天的大火,直冲着后院走去,慕禾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原本张开的双手垂了下去,她望向那冲天的火光,握紧了衣角。
“杀了她。”
秋水与忘川两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赣州再往西南走,大武的皇都在南方,越往西南走,越是荒凉,人迹也越来越少,靠近南方的皇都还算安乐,一路离开南方水乡走到西南腹地,见到的确实刀剑无眼,百姓流离,土匪横行,官商勾结,压榨民脂。
离开双极山时天色还未亮,走了一夜走进了一个山中小城,一凉亭在二人的眼前,秋水看着已是抬头之势的朝阳,去往了那凉亭中。一老妪弓着身子煮着茶,一些不怎么精致但还算干净的糕点在旁边摆着。
老妪的头发已经发白,松松散散的牙床上面还立着几颗牙齿,她满脸的沟壑,步履瞒珊,挪动着步子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眼见着这样早就已经有客人进来,擦干了手便迎了上去。
“两位想来点什么?”
秋水见这前后几里只有这么一家店,还是一位老者,颇觉奇怪,她看着眼前的这位垂垂老矣的妇人,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才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
“老人家,两万热茶,两份......”忘川看向了一旁的食盒,揭开了盖着的布,说了一句:“红豆软酥。”
那食盒中只有这个,忘川便顺势要了一份,老妪将那些热茶端上,并将红豆软酥热了热送上,秋水和忘川风尘仆仆了许久,虽东西都是平常百姓家中的东西,但总比没有东西好。
二人将那红豆软酥送进嘴里,酥软浓厚的红豆香气充盈了整个口腔,这闭塞的山林之中有这样的茶水二人已是心中欢喜,那老妪本来在灶台边烧着火,见着二人将食物尽数吞下,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
“忘川......”当吃完了第二口之时,秋水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开始昏昏欲睡,直觉告诉她这食物有问题,她连忙握住了忘川的手腕,提醒着她。
忘川看着秋水原本还抓在手中的红豆软酥掉落在桌面上,话还未来得及开口,秋水就一头栽了下去。
忘川赶忙起身,可起身的那一瞬间,眼花缭乱,头昏眼沉,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食物......
“你!”忘川指着一旁的老妪,先前还白发鹤眉的老妇,如今揭开了那用人的皮做成的面具,摇身一变变成了冥界之人。忘川快速摆了摆头,只见这一座凉亭之外跑来数人,将二人团团围住,忘川托起了秋水往一旁走去,此刻秋水已是昏迷不醒,忘川的脚步也开始发软,两人的危难关头再次来临。
“交出秋水,免你一死。”
那几名手持梅花剑的战士对着忘川喊道,步步相逼,忘川脚步一松,跌倒在地,秋水也瘫软在地上,但他用惊魂剑撑住了身体。那几名战士越靠越近,忘川拼尽全力将惊魂一挥,强大的剑气震慑住了众人,他们相互持剑,跃跃欲试却无人敢上前,直到忘川终是撑不住,倒在了秋水的身上。
那几名战士立刻将二人绑在一起,丢到了马车上,那一方山中的凉亭也随即撤去,整个山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态,他们一路向南,往冥界之中走去,忘川和秋水中了冥界的迷魂香,此刻浑然不知。
“何人?!”
快马加鞭之中,一人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来人是一个身着彩衣,身上簇拥着百兽图样的男子,手握一根玉笛,徐徐而立,一人之身挡住了他们的马队,那男子周身一阵仙气,腰间佩戴了一鸡冠形状的玉佩,眼神如矩。鼻形挺立,弯钩,轮廓分明,身长八尺左右。
为首的人,向前一步,厉声质问着:“来者何人?敢挡我们的去路?”
那男子眼见着来人如此不知礼数尊卑,如此这般情况,直接飞到他的面前,赏了他一个耳光。那人摸着脸被打蒙了,其于众人纷纷拿着手中的剑往这男子砍去,这男子看着这一群不知深浅的人,邪魅一笑,还未拿出他的法器,只是玉笛声声,那一阵刺耳的声音就足以让他们口鼻冒血,如利刃挖心。
“你是......你到底是何人?”
那名先前被男子赏了巴掌的领头的战士问道,男子并未答,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把雕着雄鸡的短匕,利刃锋芒尽显,他以极快的速度将那短匕刺进了那人的胸膛,仙物可杀冥界之人。
其他人尚有气力的都纷纷往远处爬去,但男子并未放过他们,将那把短匕在手中玩出一阵剑花,紧接着万剑齐发,将他们纷纷一刀穿膛。
男子赶紧走到马车前,解开了绑着二人的绳子,又拿出了两粒丹药送入二人的嘴中,而他则策马扬鞭将马车赶着去往了山中秘境之中而去,云烟绕叶,溪水环山。
等二人醒来之际,忘川揉揉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竹屋,流水,屋外的桃花,一时间有些慌神。
秋水并不在他的身侧,他赶紧起身往外走去,这别苑在深山之中,静谧安宁,桃林遍布,门外鸟鸣雀跃。不过此刻他并无闲情欣赏这些,一间间屋子推开门,里面皆空空如也。
“秋水!秋水!”
他声音急促,正欲推开最后一间屋子时,一名身着桃花粉罗裙的侍女打开了门,与忘川撞个正着。
忘川看到了房间内秋水正躺着,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握住了秋水的手,只有她的手在自己掌中真实的触感,他才能安心。
虚掩的门响动了,忘川起身将秋水护在身后,手里紧握住惊魂剑。
“不用紧张,忘川仙君。”
忘川看来人是一朗朗英姿的男子,仙界的雪月锦缎衬得他身姿明朗,普通翠竹那版挺立昂扬,且头上有一蓝红相间发冠。
“我是昴日星官,靖宁。”
忘川连忙行礼,原来是上神,算起来昴日星官与师傅是同时飞升成上神的,忘川还得叫一声上神。
“不知是上神,参见上神!”
靖宁将他扶起,还记得当日福禄殿遥遥一见之时,他以为自己见到了万年前与之谈天说地的青司阁君。
“多谢上神搭救。”
“不必言谢,你我都是仙界中人,同为仙友,今日路过见你有难,不过举手之劳。”
“秋水她……”
靖宁看了看床上的秋水,想起了当日的蓝艺。两万年了,当年他顶着除仙籍去仙骨之大不为,拼死保住了青司与蓝艺的一丝元神,助他们再次投胎,相遇,今日又被他救下。
“不必忧心,无大碍,只是不知你们二人要去往何处?”
“蜃楼鬼市。”
靖宁的眼神荡漾起来,这鬼市即使是他这在天地间行走数万年的上神,也是从来只闻其声,不曾见过其人。他看了眼床上的秋水,也明白了个大概,冥界中人,不可无火种,若要消除,传说鬼市中有一万年白光玉,可助人飞升成仙,可灭冥界火种不起,还可助妖成人孕育后人。
秋水此时醒来了,一看是陌生的地方,立刻警惕了起来,轻声发问:“这是哪儿?”
忘川到她的床边,宽她的心:“我在,没事,是我的仙友救了我们。”
秋水抬眸看了看站在一侧的靖宁,微微点头道谢,靖宁从前与蓝艺也是把酒问月过,此时同一副样貌在眼前,不禁心中感慨万千:时光流逝,他们终究还是没逃过情劫。
“二位可现在此处休整,这是我在人间的居所,外有结界,不会被妖魔侵扰,仙界还有要事,我先回去二位自便即可。”
靖宁道别二人就去了孤寂岭,远远即可望见青司的乌发飘散在空中,靖宁打发了两位值守的天兵,走近青司所囚之处,轻声唤他。
“青司,我是靖宁,青司。”
果然不出他所料,青司已然苏醒,看到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青司的脸上也放松了下来,慢慢靠近了他。
“许久不见,靖宁。”
“我在人间,见到了你的元神幻化的人形。”
青司本就怀疑当年他的元神被抽去,被天帝发配静寂岭之后他便身觉元神溃散,再然后便是沉睡万年,再度醒来之时他的身体仿佛与另一人联系在一起,能感知他人疼,他人苦。
“当年是你将我的元神留住一起,再次幻化为人形?”
靖宁点点头,当年他还是一届小小仙人下凡渡劫,青司曾助他化解厄运,且青司向来不言碎语,况且南极仙翁与他母亲毗蓝婆菩萨是知己好友,青司是仙翁挚爱徒弟,一来二去,二人的交情也不浅。
青司的疑团终于解开,他以为自己会在沉睡中仙逝,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得昴日星官出手相救,青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谢他。
“靖宁,如此大恩,我……”
靖宁摇摇头,又问他道:“当年仙魔大战,你是否真是迟来救援才致仙界大劫?”
青司再次回忆起那天的事,那溅血的刀刃,英勇善战的天帝还有魔君巫见古仇恨地眼神,他都记得。
唯独在他赶到战场途中之事,每每想起,皆是空白一片。
“那日之事,仙界早已有了定论,你又何须再来问我?:”
“以我与你相交多年情谊,我知你并非推脱责任不仁不义之辈,那日之事本就疑点颇多,你知道的那日锦瑟花神也……所以我必须查个清楚。”
锦瑟花神当年与昴日星官的婚事以及后期的纠葛仙界人尽皆知,看来这星官是不将此事弄清楚不会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