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眼神一惊,诧异问道:“果真有此事?可是当年战士们全部都看到了青司抵达之际,已是尸骨一片,只有天帝还在奋力抵抗,青司也早已认责,才卸下了战将的职责改做了文官?若贸然翻看......”
“天君!此事你同我一看便知,若我是胡乱猜测,那从今以后我便不拿此事来惊扰,若真有缘由,那青司的冤情,当年惨死的天兵天将的魂魄,才得以安定。”
归元看他如此笃定,虽心存疑虑却也领着他走进了密室,乾坤石在空中被仙法托着,光芒闪动,归元拿出他的龙骨卦,抛向空中,归元最终念念有词,龙骨卦和乾坤石逐渐靠近,慢慢出现了七万年前的那一场战况。
魔界来势汹汹,巫见古手持辟地双锤在仙界与众仙激战,天兵们持枪持刀与魔界众人打斗在一起,天地变色,仙界大乱。天地彼时还是南极仙翁坐下的大弟子,率领将士们赶往战场,只见他身披金丝战甲,一马当先,巫见古的辟地双锤与他当时的浑天枪碰撞出激烈火花,从南天门一路打到了西方的福禄殿,所到之处皆是电光火石一片。
魔界人杀红了眼,见人就杀,仙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天帝朝巫见古喊道:“仙界历来守护众生,今你魔界逆天而行,反世间道义,必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巫见古嗤之以鼻:“能守护天下的并非只有你们仙界中人,若你们都是慈悲菩萨的心肠,将六界众生看得比天还高,就不会杀死我的锦瑟,就不会另我的孩儿一出生就没了娘,就不会让我们一家三口生死离别,今日,我就要为我的锦瑟讨回公道,仙界今日我是势必要踏平了!”
巫见古的双锤直朝着天帝而来,画面一转,神情肃穆的青司正整顿将部,接到了福禄殿的战报,一声令下带领天兵天将赶往了福禄殿支援,走到一半,空白一片,任何东西都消失不见,等他再出现时,就成了天帝一人独战巫见古,周围天兵天将的尸体连成一片,而青司则毫发无伤,剑尖滴下鲜血,再然后众仙家赶到,看到的便是仙界仙家惨死,天帝骁勇的场面。
“中间的空白是何以?”蒙鹤紧忙问道。
归元也是第一次动用了乾坤石和龙骨卦的力打开了这一穿梭回去的时空记忆,他也不知是为何,他再次动用仙法,那一片空白却依旧看不清楚。
“事出蹊跷,必有妖祸,”蒙鹤忿忿不平说道,那一段空白的记忆或许就是揭开谜题的关键,他想起来青司同他说过,他每每想到那一日的事情便头痛欲裂,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中间肯定有鬼,是有人故意,故意消除了中间那一段,否则青司怎会......”
归元也若有所思的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魔界来的突然,仙界始料未及,那时他还如同往日一般闭关,等收到消息之际赶到了福禄殿便看到了青司完好无损,而天帝的金丝甲被巫见古一锤打裂,再然后就是女娲娘娘,南极仙翁与归元天君合力将巫见古擒下,天帝因守护仙界有功,法力又高深,在军中又颇有威望二位拥至了天帝之位,从此一统仙界。
蒙鹤气冲冲往外走去,归元叫住了他。
“蒙鹤仙君,万不可意气用事!”
“我要去问问天帝,当日之事他必定清楚,青司本就是......他若为了天帝之位陷害青司,那......”
“蒙鹤仙君,小心隔墙有耳!青司早已被囚至孤寂岭,当年之事众仙家心中也早已有了定论,若此刻直接质问天帝,岂不是伤了你自己?”
“可是......”
“如今仙界安宁,妖魔两界也势弱不少,也无证据指向天帝当年之事与他相关,你如此去问,又能得到什么?”
蒙鹤欲言又止,他停住了脚步,只恨自己当年顽劣,当日仙魔大战之际不是武将去不了福禄殿,只能在南府药阁中医治受伤的天兵天将,若是在,青司也必定不会蒙冤!
那仙界今日的天帝,也未必是如今的天帝。
慕禾与巫少廷回了魔界之后,关系渐渐破冰了一些,偶尔巫少廷会来她房中歇息,虽不曾发生什么,但好歹不至于外界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侍女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少夫人也是颇多微词。
“冥界真是大胆,偷梁换柱这种事情也敢做出来?”
“听说咱们少主钟情了秋水大公主多年,这下次娶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还不知道今后......”
两个侍女私下里窃窃私语,如今魔界听闻了这位少夫人是个顶替过来的,私底下可没少议论,慕禾是知道的,只是她也懒得去管这些,顶替又怎样,如今坐在魔界少夫人位子上的人是她,任谁都不能撼动她的位置。
“来人啊,”慕禾冲着门外叫了一声,侍女们赶紧闭紧了嘴巴,弓着腰低着头进去了。
“少夫人有何吩咐。”
“替我洗漱,乏了。”
侍女们替慕禾褪去外衫,卸下了钗环,慕禾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这名在自己跟前伺候的侍女,颇有几分姿色,便开口问道:“从此是伺候谁的?”
“回少夫人,奴婢从前是少主房里的。”
“哦?少主的人,如今伺候我会不会不习惯?”
“奴婢不敢,”那侍女慌忙地跪下了,不敢抬头看慕禾。
“不敢?从前少主房里的人有何不敢?以为有几分姿色在少主房中伺候过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好歹是冥界的二公主,嚼舌根之前也不看看是嚼谁的舌根,主子们的事,还轮得到你们议论?”
慕禾边梳着自己的长发,边侍弄着鬓角,边漫不经心对着这名侍女缓缓道。
侍女慌了,声带恐惧,连连磕头。
“奴婢知错了,请少夫人赎罪,再也不敢了。”
慕禾看着她一脸惊恐地样子冷笑了一声,打发她出去了,此时房内就剩下她自己一人,左右今日巫少廷也不会来她的房中,彼岸花精从她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好大的威风啊,少夫人。”
慕禾闭上眼,任凭它匍匐在自己的身上吸食着她内心的怒气和怨气,彼岸花精因找了慕禾这个宿主,法力大增,也给了慕禾更高深的法力,两人如今同为一体,共生共死。
“你明明看到了,这少夫人我是当得如坐针毡,如今都知道我是顶替了姐姐,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笑话呢,你还笑得出来?”
“别急嘛,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呵,”慕禾一个冷眼丢过去,“秋水一日不死,我终是难安,原本我还念及着姐妹多年的情意,如今看来,她就是我和少主心里的一根刺,不拔出去,只会越扎越深。”
“这又有何难?我替你杀了她不就成了?”
慕禾一抬眼,望着它:“当真?”
“只要是你的痛苦,我都会双倍的痛,而令本座痛苦之人,我将以百倍偿还。”
忘川和秋水离开郎中家的医馆,趁着天气阴沉一路往西赶路,走进一小丛林里,天色已晚,四处没有人家烟火,看来今日想走出这小树林怕是难了,两人席地而坐,掏出水壶抿了一口清泉。
“已我们现在的脚程,赶往海市恐怕还有四五个月的路程,今日这僻静之处也没个店家歇脚,只能栖树而居。”
“无碍,我们也不是来游山玩水,幸好如今天气回暖不算严寒,否则这晚上怕是无法睡安稳了。”
秋水对于睡在何处倒是一直没有什么要求,给个草垛都能睡,如今她法力渐渐消散,尽管有仙界的仙丹维持也不敢轻易动用法力,怕来日若遇上妖魔,忘川生为仙人,在人间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招人侧目,也不敢轻易施展法力。
“那明日若能到得了集镇,可以雇两匹马,我们也好轻省一些,这么远的路即使你我都是仙人,也扛不住日夜这样折腾,更何况还要提防万一。”
忘川自然地接过秋水的水壶喝了起来,干了一天的路,确实也是有些渴了累了,忘川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两人有些警觉地抽出各自的法器。
一位白发苍苍地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身材有些矮小,后面跟着一个小男子小跑着一路走来,走到了忘川的跟前,老人弓着身向忘川行礼。
“双极山山神土地不知仙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忘川这才放松了一下,原来是仙友。
“土地公无需多礼,我们也只是途径此地,不想打扰了清修。”
“仙君多虑了,只是双极山经常有妖界人出没,这山中偶有树妖作乱,夜里若在此处休息,不大安乐,不如二位随小仙去我的山神庙中留宿,也可让小仙尽一尽地主之谊。”
忘川和秋水相看了一眼,秋水朝着他点了点头,忘川便随着这土地公前往了他的山神庙中。
庙里不大,但香火却旺,案台前还摆着不少凡人的供果和香烛,还有一些铜板银钱,忘川四处环绕了一圈,轻笑着说:“想不到双极山看着不大,但香火缭绕,土地公,你这土地当得可比许多上仙还得凡间爱戴。”
那土地公憨笑了两声,慢慢开口道:“仙君有所不知,这双极山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若从上往下俯瞰,这山像是八卦太极阵,中间一条小河蜿蜒穿过,人间大多数人信风水神佛,自然觉得是一块风水宝地,我这山神庙自然香火旺盛了些,何况如今人间战乱起,凡人们更是虔诚。”
“那这么好的山头,是你自己要来的?”
“小仙法力低微,是数年前一位仙君看小仙居无定所,便将这山头划给了小仙,说起来,今日一见仙君便觉得亲切,仙君与当年指点小仙修道的仙君模样甚是相似,真是缘分啊。”
土地公说完小碎步又走了出去,秋水还是第一次在这人间的山神庙中歇下,看着这薄烟绕梁,想必白天里这里来进奉香火的凡人必定是踏破了门槛,又想起每每经过那阎罗殿,凡人们一汪死水的神情,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什么呢?”
忘川看她不知看了什么出了神,柔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秋水摇了摇头,坐在一旁打开了郎中给的地图,看到了他的家乡西疆距离此时他们身处的南方腹地还有几千里的距离,便是一匹千里的宝马恐也得跑死几匹才能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