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巧一抬衣袖便抹了抹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含着那哽咽的声音道,
“皇上,微臣虽不是大善大义之辈,但今日腹痛之时,便心有思索。”
“一个腹痛便让微臣疼痛不堪,若是在战争之中断了手脚,将士们那会有多么疼痛,微臣不敢想象,但至少能为皇上分忧些许!”
这些话仿佛当真是发自真心,楚靖巧那单薄的身子也不由轻颤。
周辰川瞳孔一缩。
她那仿佛能拧出水来的墨瞳,直勾勾的盯着楚靖巧,仿佛想从楚靖巧的脸上瞧出些破绽了。
但楚靖巧的神情未有丝毫变化,反而眼眶红的愈发明显。
心底终究一软,周辰川薄唇微抿,旋即便转过身,负手而立道,
“罢了,既然爱卿当真是为了诸位将士着想,那朕便应允于爱卿,爱卿,可要好生学习才是。”
“微臣必不负皇上所托!”楚靖巧朝着沙地磕了个头。
细嫩的额头顿时便被那粗粝的沙地磨的起了红痕。
但她未曾在意,转身便匆匆离开了小皇帝的军营。
棉布才是她如今势必要到手的东西!
苏川将楚靖巧引荐给了老军医。
老军医如今年过半百,眼睛已然有些浑浊,身子也显得有些佝偻。
一瞧苏川将楚靖巧引了来,老军医那浑浊的双目便上下打量了楚靖巧一眼,伸手捻了捻自己那细白的胡子便点了点头。
“嗯,是个好苗子,留下吧!”
“多谢老军医。”楚靖巧抱拳作揖。
翌日一早,楚靖巧便前往军医之处。
老军医有独立的营帐,他带来的药物需要晾晒。
而在一日的观察之中,楚靖巧发现老军医似乎是将布条一类的东西都放在一处木箱里头。
她眼眸一转,趁着老军医出去晾晒药草之时,在木箱里搜寻一番,果不其然顺手便收到了几条棉布条!
她目露喜色,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将那棉布条塞入怀中,匆匆离开了老军医的营帐。
与此同时。
老军医也进入营帐中,摊开了那木箱子。
有些药草不能直接晾晒,需要先用布条将那些细碎的颗粒扫下去后再行晾晒。
但老军医的手在木箱里搜寻一番,浑浊的双目一看,突然便拧了拧眉头,不解的捏着自己的细白胡子,
“哎?”
“我记得此处似乎还有几张棉布条,怎么不见了?”
就在老军医心中思索之际,楚靖巧也撩开了营帐的帘子,顺势走入了营帐中。
一看老军医在搜寻木箱子,楚靖巧心中不由咯噔一声,面上却带了不解。
“老军医,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一听到楚靖巧的声音,老军医转头便道,“你可曾瞧见木箱子里的几张棉布条?”
“我记着前来之时便将那棉布条塞在了木箱子里,方才要寻找之时,竟是找不到了。”
“啊?”楚靖巧故作疑惑地往木箱子里瞧了一眼,随后便做迷茫状,摇了摇头。
“老军医,您如今年纪大了,会不会是记错了?又或者是您找什么的时候,顺手就将那棉布条扔出来了,然后自己还给忘了?”
不料,一听楚靖巧这话,老军医顿时便松开了自己那细白的胡子,怒道,“这怎么可能!”
“老夫虽然如今年老,但这记性还未到如此糊涂之时!你莫要血口喷人!”
楚靖巧匆促的点头便附和道,“是是是!军医不老!”
她这么一打岔,有军医也就忘了那棉布条的事情,顺手就从怀中取了一本医书,丢给了楚靖巧。
“既然你想学习医术,那便需精通药理。”
“里面是一些关于药草的记录,你且将这书里的药草全都记录下来,何时记完了就何时来找老夫。”
老军医说着便佝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捏着手中的医书,楚靖巧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老军医起疑心。
不过,当摊开这一书的第一页,楚靖巧却不由傻了眼。
这哪里是什么药草的记录!分明就是些口诀!
可往后一瞧,后头记录的也的确是些药草。
捏着医书,楚靖巧忍不住叹了一声,“活着要背书,重生到异世也要背书,哎。”
心中虽抱怨,但楚靖巧心知,在这遍地战争的年世,多一项技能便是多一项求生的路子。
她趁着白日便翻阅起了医书,熟读口诀。
但夜色渐浓,楚靖巧握着医术回到营帐,却瞧见小皇帝居然已经入睡。
她只得又把医术拿到了营帐之外。
走到距离营帐较远之处,楚靖巧这才继续背起了医书。
但,百白日之时天色虽暖和,可一到入夜,这凉风便仿佛能透过肌肤钻进骨子里。
在营帐之外背书,那凉风便顺着单薄的衣袍钻进了楚靖巧的肌肤里。
她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啾!”
不以为然地伸手挠了挠鼻尖,楚靖巧将腿盘起,继续背书。
可没成想,翌日一早,楚靖巧便察觉鼻音似乎浓重了一些。
瞧见小皇帝的营帐有动起的痕迹,楚靖巧眼神顺势一转,连忙走到营帐之外,操着浓重的鼻音道,
“皇上,您醒啦?”
一听到这浓重的鼻音,周辰川不由眉间一紧,“爱卿这是怎么了?”
“哦,皇上莫要担忧,微臣无碍。”楚靖巧一边说一边又打了几个喷嚏!
“放肆!”站在周辰川身旁的苏川不由训斥一声,连忙将臂弯里的浮尘取出,在楚靖巧眼前甩了甩。
“楚大人,风寒可是会感染的,你对着皇上打喷嚏,若是感染了皇上的龙体,你便是没了这条命都补不回来!”
哎!
这就是想要的效果!
楚靖巧眼前一亮,脸上顿时染了一层愧疚,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弓着腰道,
“皇上恕罪!”
“微臣方才是无心之举,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不过,苏公公说的,对如今微臣染了风寒,可不能再继续与皇上一个游荡了,否则这风寒若是染到了皇上的身上,微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她说的认真,那带着狡黠的双眸也微微垂下。
周辰川瞧不见她的神情。
但脸上却是带了笑意,语气莫名道,“爱卿不必担心。”
“不过一个风寒罢了,朕怎会嫌弃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