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里强行塞下了十数人，不过只要那一个人没有找他们搭话，没有谁敢先开口说话。
韩乐掐掉了手上的雪茄，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颗苹果，顺手摸来别在腰间的军刀，开始不紧不慢地削苹果。
陈升平危坐警惕着韩乐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可能是最近，还有可能是更早。
不过就算自己暴露了，韩乐也不会这么急着就要动手。
估计是...有人坐不住了。
韩乐将军刀侧面切入削好的苹果，轻轻一撬，一块果肉就跟整体分离了。
他用刀尖插起这一块果肉，递到了陈升平面前，并把刀柄的位置留给了他。
陈升平想都没想，直接接过军刀一口咬下苹果后，把刀重新交还给了韩乐。
“你做的很不错，不过我相信，要是我没有挟持你的家人的话，你也不会这么配合我。”韩乐接过军刀，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动脉处。
好像在某个自己没有挟持陈升平家人的平行宇宙，有人在他的那里开了一道口。
陈升平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咽下一口气：“她们是无辜的，我做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
“啧。”韩乐不爽地碎了一口打断了陈升平，“瞧你这话说的，你看那个叫若葬的，不是也不知道你在当内线，结果还不是被我上面的人沉降溺尸了。”
陈升平瞪大了双眼，由于消息的粘滞，加上陈永烨最近遇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若葬遇难这件事还没有传达到陈升平的耳中。
陈升平一下思考了几种可能性，最后切齿：“不可能，你们上面的组织不会对自己的客户动手。”
韩乐一块一块削着苹果，并不介意在这件事上面多透露一点信息给陈升平：“私人行为不要上升到集体。”
陈升平一下就听出了这句话的本意，随后便沉默思考了一番。
每个组织存在的时间久了都会出现两极分化，看样子，韩乐这次的突然出手应该就是跟他站边有关了：“你们这些激进革新派是坐不住了吗？”
“错了。”韩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带来的十位真枪实弹的“保镖”依次来拿吃的，不过其余人并没有移动位置分毫，韩乐又把推出去的盘子重新收到了自己面前，“我们才是保守派。”
陈升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个问题上面，韩乐也不会奢求陈升平这种只知其表不知其里的外人参透：“ROT的本愿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往商业机构上面靠，他们一开始想做的，可远比这样伟大的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升平肯定是听懂了。
韩乐的意思就是，遵守ROT建立之初的意愿，继续以犯罪集团逍遥于是的，才是他们真正的“保守”。
而试图从各个方面洗清过往的，才是革新派。
无言中，韩乐慢慢将自己面前果盘中的水果吃干抹净后，留下了一个空盘子，推在了陈升平面前：“时候也不早了，你跟我交情这么多年，我不管你目的为何，这次这件事上你不惨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要是你还不知悔改的话...”
韩乐把视线移到了角落里被枪指着的母女两，话题突然引向到她们身上，这多少让三人都有点不自在，陈升平也紧张到开始流汗。
好在韩乐只是对着母女两微笑了一下，然后把头转回来，用一根手指敲了敲陈升平面前的空盘子。
虽然他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但是后一半完全不需要再多言了，陈升平早已心明肚知。
做完这一切之后，韩乐起身，招了招手，屋内的武装人员，全部跟着他退出了门外。
这些人一走，屋内的拥挤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可是一家三人的内心的拥挤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日子估计会很难过了。
“孙姿。”陈升平沉声念道，“你这段时间带女儿去我爹那边，他能护你们周全。”
孙姿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那你怎么办，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你放心好了，我还没那么蠢，我会继续盯着韩乐，他已有什么动向我就打电话通知。”
陈升平是条汉子，在大局面前，他不但要顾大家，而且出自己之外的小家也必须要顾上。
听得此言，孙姿也就不再啰嗦，含泪点了点头，确认韩乐一众已经离开，立刻驾车启程准备离开J市，前往C城。
路口转弯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所采用的窗是从外看不透明的材质，车内坐了三人，其中副驾驶座位上的墨镜壮汉转头对后座的唯一一人说道：“古哥，陈升平的妻女驾车离开了。”
被称作古哥的那人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身体前倾也没能看清它的全貌。
他从前窗看着不断远去的车尾灯：“你叫几个兄弟跟紧她们，有任何可疑的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墨镜男允了一声，随即接通对讲机开始安排。
古哥自言自语道：“这算是还你一份人情，我们就两清了，就是还有一笔更大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还的上啊。”
古哥打开手机备忘录，删掉了其中一行文字，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另一行文字上。
在那上面写着“天大的人情”最后的落名处显示的是“若葬”。
......
不知何处的住处
这里漆黑一片，能见度为零，不管是从上从下还是从左从右，四面八方都没有任何光线能够透露出来。
不过从这里传来的声音中还是能够判断出这应该是一条走廊。
那声音是一阵阵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这人走过太多次还是能在黑暗之中视物，脚步清脆而有节奏。
然后脚步声就停下了，那人停在了一扇门前，朝着一个位置伸出手，轻轻旋转，大门就被打开了。
“快别睡了，你也该醒来了，醒来之后你还有更长的梦需要去做。”从她的声音能够分辨出，这是个女人。
也不知道她在跟谁对话，因为门打开之后，里面仍然是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