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英王抵达京郊,章法便奉窦鼎之命将神捕营部分捕快派出城去,可执行任务时有一个捕快没有归队下落不明。
早上窦鼎之就得知了此事,暗中又派出大批人手前去查找,可依旧没有找到。按理来说神捕营皆为训练有素之人,极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个不在计划里的意外让窦鼎之惴惴不安,现在英王把刺杀之事挑到了明面,那个刚刚即位的傻小子为了这事还把登基给赌上了,一旦此事被有心人利用,自己很可能会陷入被动。
然此刻最让窦鼎之担心的是,那个捕快万一是在英王的手里,那就出大麻烦了。
“继续派人去找!”窦鼎之说着叹了口气,看着章法轻声说道:“英王抓了个人,想办法去看看!”
章法听完惊得眼睛睁的斗大说道:“首辅的意思是那名捕快在英王手里?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没什么不可能,这事我越来越觉得怪!小心点好!”窦鼎之缓缓说道。
章法点了点头告退离去,窦鼎之转身看到文渊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定要查!一定要彻查!”还没进门窦鼎之就听到了张渊的喊声。
“哎,如何查起啊!”高光义在一旁叹气道。
张渊吹胡子瞪眼道:“英王说他只把刺杀的事传入宫中,怎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陛下刚才在为公殿发的誓,现在恨不得满朝皆知!是谁传出去的!有谁偷偷离开过,都要查!”
张渊这话刚说完,正巧窦鼎之走了进来,两人还刚好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个老男人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这种尴尬并不会因为你见多识广或者位高权重而免疫。
窦鼎之愣了好一会儿,才张嘴说道:“你看着老夫作甚?”
“汝不视我,何知我在看谁?”
窦鼎之本就不悦,那张渊还偏偏一直盯着他,让其更为不爽的说道:“张大人不会是怀疑老夫吧?”
张渊本不是暗指首辅,可好死不死话音刚落,正好他走了进来还和自己对上了眼,清了清嗓子道:“我自然不是影射首辅偷偷出去传递消息!不过想来某些人曾经不讲信义临阵倒戈,也不好说完全没有可能。”
在人们的印象里,内阁宰辅好像就应该背着手,说话从来只言片语却总是富含深意,哪怕仅仅只是举手投足都是气势非凡。
但实际上内阁宰辅也是人,还是男人,是男人即使到了七老八十,有时都会做出幼稚的事。就像此刻的窦鼎之和张渊。
窦鼎之听着张渊的话,知道这是拿大议新君那晚的事刺儿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讲信义之人只是出去小解!不信你可去看看,还冒着热气呢!”
说完窦鼎之迈步坐回了中堂案前,张渊听着一脸诧异:“这这这,有辱斯文啊!堂堂首辅岂能说出如此不堪之言!”
“不堪之言?你们清流的领袖,不对,是除了你以外的次袖,在午门外呜呼哀哉的,那才是不堪之言!”窦鼎之说着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张大人应该去问问老祭酒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再顺藤摸瓜把泄密之人捉出来!”
张渊最广为人所知的身份,并不是英王的支持者,而是天下清流领袖,至于被窦鼎之戏称为次袖的,便是公认的天下清流二把手萧光盛。
“哎,二位莫在吵了,当务之急是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啊!”高光义依旧站出来做和事佬,“如何让陛下收回成命,如何在安抚宫外官员!”
袁复站起身来道:“嗯,此刻我们首先得见皇上,定出一个妥当之法,再召百官入宫!”袁复的意思很明显,先把楚牧给搞定,免得一见百官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哼!陛下在见孟总督卫,也不知再说什么,能说这么长时间!”张渊抱怨道。
窦鼎之眯着眼沉默不语,他对楚牧和孟达接触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
“午门外至少有上百名官员,他们喊声震天,都要入宫面见陛下,尤其是国子监萧老祭酒,更是扬言陛下不见他们,他就在午门外一命呜呼!”李正汇报着午门外的情况。
楚牧一脸严肃的沉默半天,道:“朕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李正本想趁机留下,可还是无奈退出殿外。
“看来有人已经出手了!”孟达微笑着说道,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楚牧问道:“总督卫可知是谁要把水搅浑么?”
“陛下,今日臣已经在京城各个百姓聚集之地,抓获数十位散布英王遇刺之事的人,他们都供认是别人给了银子让他们到处散布的。”孟达说道。
楚牧惊讶道:“哦!那人可曾抓到!”
孟达摇了摇头道:“这种人不好抓,找了人给了银子就跑了,根本没处抓。”
楚牧沉思了片刻说道:“昨夜英王才遇袭,今早就有人要散布消息,莫非是同一伙人?”
孟达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朕现在想来,有这么几种可能,总督卫且听听。朕首先怀疑太后或者首辅,他们好像都不喜欢英王,而且今天为公殿他们都在,有动机也有干这事的实力。其次可能是一方朕还不了解的势力,想趁机搅动风云,最后么……”
楚牧说着看着孟达,继续说道:“总督卫觉得有无可能是英王自己编造的刺杀,又散布了消息?”
孟达摇了摇头道:“昨夜确实有人刺杀英王,这绝非编造!”继而欣赏的看着楚牧道:“但陛下能这么想非常之好,臣生怕给您看过英王的生平后,陛下就对英王产生好感。朝堂凶险,希望日后陛下也能处处提防人人小心!”
“对总督卫呢?”楚牧突然反问道。
孟达微微愣了一瞬,笑着道:“对臣亦当如此!”说完君臣两人都微微一笑。
楚牧笑完很快又露出一丝愁容道:“朕现在大概了解了朝堂的情况,哎,可越是了解了越是忧愁,此刻最怕就是刺杀之事真是太后或首辅所为。”
“哦?陛下何出此言?”
“现在午门外出现叩门的官员,必是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此刻朕难以驾驭朝堂,朝中又以太后和首辅最为势大,以朕目前所见,他们双方势力保持着微妙之平衡。若是此事真是他们中的一方所为,另一方必定借着此事发难。而眼下对朕最有利的便是他们势均力敌,一旦平衡被打破,一方势大,朕就有可能被彻底控制住!”楚牧一脸严肃的分析道。
孟达点了点头道:“陛下此番分析大大出乎臣之意料!”
但心中孟达也疑惑,一个乡野之人来京数日,入宫更是才两天,怎么会有这般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