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当天,晏庭栩虽然想留在这里,可家里催得急,更何况老爷子的身体刚好,他自然不可能放任他独自一人呆在空荡荡的别墅内。
他离开的时候还专门为傅时衿做了一顿年夜饭,临走前视线垂落在傅时衿身上,目光在傅时衿脸上停留了一瞬,接着略有些迟疑道:
“不然你就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他话到尾声,还自动补充了一句,“女朋友?”
最后补充的那一句声线磁性,略有几分沙哑,至少让傅时衿忍不住心动。
她神情慵懒,看起来颇有几分惬意。
虽然对于晏庭栩提出这样的条件有些意外,但还是竭力维持面上淡定的情绪。
她唇瓣抿了抿,沉吟片刻回复道:“不用了,你安心回家吃年夜饭,我比较喜欢冷清的环境。”
换句话说,可以解释成对热闹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傅时衿神情有几分局促,晏庭栩虽然听见这个回复略有些失落,不过他也不想勉强傅时衿,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记得吃我做的年夜饭。“
他说完这句话后才转身离去,彼时,只剩下傅时衿独自面对一桌子正冒着热气的菜肴。
她拿了双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晏庭栩与她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却能完全掌握她的口味。
至少傅时衿认为是这样。
她拿着筷子的修长骨节一顿,一会的功夫,竟然又有人敲门。
傅时衿有些疑惑是不是刚离开的晏庭栩折而复返,有什么东西落在这了。
她刚打开门,结果却是另一波人站在门口。
此刻正忐忑不安的望着她。
那两人正是傅时衿血缘关系上的哥哥,傅时役和傅时邬。
傅时邬神情含笑,在看到门被打开时,眸底亮了一瞬,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令人难以捕捉。
他难得懒散的开口,“衿衿,除夕快乐。”
傅时衿也唯有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特别抵触的情绪。
之前傅时役帮过自己不少忙,她不至于堵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那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权衡过利弊之后,傅时衿将大门打开,而自己走到门的一侧,让出足够大的空间让两人进来。
外面的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等傅时役和傅时邬兄弟二人进来之后,她关上门,看向两人道:“要不要顺便在这吃个饭?还是说,待一会就走?”
她之后反应过来,她问的这句话完全就是废话。
毕竟是除夕夜,谁会闲的没事干待在这里,难道不用回家陪父母的吗?
大抵是脑子有些不清醒,傅时衿抿了抿唇,正准备改口,就听见面前的两人迫不及待的一口答应,“好啊。”
傅时衿:“???”
她看了两人一眼,眸底情绪不明,但保险起见,还是又一次问出声,“你们不用陪父母吗?”
其中的傅时邬笑的格外开心,想得到了糖吃的小孩,“父母有你其他两个哥哥陪,我们陪你就够了。”
他看着傅时衿,神情隐隐带上几分调侃,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经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只余一件纯白的内衬,反而给他桀骜不驯的面容染上一抹柔色,他看向傅时衿的视线始终都是含笑的。
傅时衿也没再坚持,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不好,她长舒一口气,随后漫不经心道:“刚好有饭菜,吃年夜饭吧?”
桌子上摆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傅时衿也才动了一两口。
两人闻言,面上的神色便更加殷勤了,傅时邬递给她一双筷子,而自己也拿了一双。
随便夹了一口盘子里的饭菜,尝的时候甚至很给面子的眼前一亮。
傅时邬语调夸张道:“衿衿,这也太好吃了,你的手艺真好。”
傅时衿:“……”
其实她根本不太会做饭,充其量也就是煮的东西能吃而已,所以平时她比较喜欢买一些速食来煮着吃。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既方便又不用翻车,所以这些饭菜又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不过傅时衿觉得,如果她说出来这饭菜是谁做的,面前这两人会当场站起来,跑到晏宅刀了晏庭栩。
她如果说,是男朋友做的,一定会多生事端,因此,傅时衿并未出言纠正她的错误。
傅时役尝到这些饭菜,也是一连夸了好几句。
并且句式一点都不敷衍。
至少傅时衿听着很舒服,毕竟谁不想别人夸一夸自己呢,她觉得眼前这两人简直就是夸夸村村长和副村长。
三人解决完一桌饭菜之后,两兄弟抢着刷了碗,在厨房,浅浅的聊了几句。
“你说衿衿这算不算是对我们俩印象好,才让我们进来的。”
傅时役心想这不是废话嘛,不过他斯文俊逸的面容却没显露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傅时邬,“当然不是对你印象好,是对我。”
傅时邬也不想想一开始就嘲讽了小妹的人,小妹印象能好就怪了。
他没忍住也嘲讽了傅时邬一句,“你还记不记得这半年你这么对她的?”
傅时邬:“……”
傅时邬被说的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反驳。
虽然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但错了就是错了,没看见小妹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吗?
他都后悔死了。
只能说他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傅时邬硬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只能默默吞下这个苦头,想着终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报复回去。
等两人刷完碗之后,就看在已经在客厅睡着了的傅时衿。
傅时役看到忍不住皱了皱眉,在这里睡觉肯定会感冒,“把她抱进主卧去。”
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傅时邬就十分自觉的有了动静。
他动作干脆利索,直接将傅时衿打横抱起,看起来还没有一丝费力。
只是在接触到傅时衿的体温时,有些异常的高,他起初以为自己摸错了,等将傅时衿送进主卧之后才发现,她脸色伴随着不正常的红晕。
额头烫的都快能煮熟鸡蛋了,至少在傅时邬看来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傅时役,“这是发烧了啊,你去找找,这里有没有退烧药,实在没有的话,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一盒。”
话是如此,但两人都有些忧虑。
毕竟是除夕夜,谁会闲的没事干,还在楼底下开店?
他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傅时衿了,期望她平时备着药,能被他们找到。
但结果好像不尽人意,怎么都找不到药箱在哪?
傅时邬面色有几分焦急,他刚测量了傅时衿额头的温度,快四十度了。
恐怕在等就烧傻了。
傅时衿依旧沉沉的睡着,傅时邬当机立断,直接对着傅时役道:“你看着她,给她敷点热毛巾,我出去买退烧药。”
他们难以想象,如果今天他们没来的话,只有傅时衿一个人,该怎么独自面对发烧。
刚打开门,傅时邬就被一阵凛冽的寒风吹的浑身发凉,身体甚至都隐隐约约后退几步。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们吃饭墨迹了两个多小时,这种时间下,足以让门外的温度下降到零下十几度的程度。
同时买到药品的条件也就更困难了。
一辆流线型的蓝色跑车跑的飞快,虽然不至于把公路当赛道来使,但看起来似乎也差不多了。
晚上没多少交警,大部分都回家过年去了,他绕的又都是小路,这才没有被人拦下车。
但坏情况便是他找了好几家便利岛,全都是关门的状态,他没办法,只能从导航地图上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的无人便利店,大概过了五分多钟后,才到地方。
傅时邬风风火火的跑进去,彼时他浑身都快冻僵了,因为走的太急,他连车里的暖气都没开,浑身冷的发疼。
等在里面拿了退烧药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但这药得喂到傅时衿嘴边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脚底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一些,他暗自提速时,家里的傅时衿迷迷糊糊醒来,半梦半醒中,余光看到傅时役守在床边。
她想坐起身,却发现头疼得厉害,喉咙也干涸的不行。
她想问为什么吃完饭了,傅时役还没回家。
不过还没等她发出声响,傅时役身侧的手机就响起铃声,在寂静非常的房间内十分明显。
傅时役眼疾手快的接了电话,他斯文禁欲的面容被暖乎乎的阳光照的如临天神下凡似的,五官菱角分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好像都很帅气。
傅家人的基因很好,她一向知道。
也许是手机声音开的太大,或者说傅时衿的听力太好。
她都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电话内的声音,那是来自她血缘上父亲的怒斥声,“大过年的,你和傅时邬去哪了?不准备回家吃饭了是吗?”
眼下这个时间,都已经吃完饭了,说明傅逸是吃完饭之后才打的电话。
傅时役面容看起来十分淡定,甚至声线透着一股子儒雅随和,“我和大哥说过了,我们在小妹这里吃年夜饭。”
殊不知傅逸正是听到这句话,内心才由衷的觉得不满。
除夕夜放弃他这个父亲去陪妹妹吃饭,那他这个父亲又成什么了?
傅逸想到这,神情顿时冷下来,可能是人老了,喜欢团团圆圆,他沉默了一瞬。
傅时役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于干脆利落了,但他是真的不想在被傅逸给摧残了。
自从傅家破产之后,傅逸和他们相处,只有两种方式,第一种便是高高在上的使唤,而第二种便是想尽各种办法的要钱。
最关键的是,他要完钱之后全都投资在自己新创建的公司里,而他好像投什么就赔什么,那笔钱好像就是公司的导火索似的,每次刚砸完一笔巨款便倒闭。
傅逸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手气是不是太好了。
但那有那么多巧合,实际上全是之前将傅家弄破产的那群人做的小手段罢了。
也因此,他们四个才一直劝导傅逸,可以等时机到了在开公司,到时候在重建傅家也不急。
但傅逸就是太执着了,投一笔亏一笔,创建的公司每次都是还没有正常营业便倒闭了。
每次倒闭还需要他们收拾烂摊子,更何况傅逸根本不听劝,这种情况下,也就只能使用比较强硬的一些手段了。
于是从那之后,他们就很少过傅逸一大笔钱了,给的就只是每个月的生活费。
不过就算是生活费,四个人轮番下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傅逸攒起来又去创建了公司。
兄弟四人甚至都不明白,他对创建公司那么执着干什么,现在也并不缺钱,比起之前劳累的样子,现在明显更自由不是吗?
可能这只是年轻人的想法,但自从傅逸把钱攒起来创建公司之后,他们就换了管钱的人,现在顾悦领每个月的生活费。
众所周知,领生活费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大富豪,他们相当于掌握着一家的生杀大权,甚至包括吃饭,睡觉,洗澡。
看连买一瓶洗发水,都是问过了顾悦才被同意。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始终被一个女人压一头,这怎么能行?
于是他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顾悦打了一顿,把她藏起来的钱找到之后,便去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地方,赌场。
他染上了赌博,认为这些东西可以让自己赢钱,如果运气好的话,赢到创建公司的钱那就更好了。
傅逸觉得这件事的诱惑力比女人还要打,毕竟他可是一直认真搞事业的逸逸子呢!
但赌博如果真的如此容易的话,那就不会被称为赌博了,这东西特别容易上瘾,傅逸玩了第一把,第二把,第三把。
待到赢够了钱之后,却在最后一关把裤衩子都输没了。
他被人扔出赌场,还被人打了一顿,浑身都散架似的疼。
但回家之后,却面临另一种险境,因为顾悦已经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兄弟四人,他一进门便有种三堂会审的气势充斥着周围。
得知他打了母亲之后,兄弟四人无一不感到震颤,麻痹,心累。
但傅逸却因此恼羞成怒,顶着一身的狼狈直直的朝着顾悦冲过去,神情嚣张,还隐隐伴随着某种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