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傅时衿从州长府离开,回到顾家之后,顾家除了顾许姒一群人看她的目光都是玄乎的。
能打过国际赛亚军李刃,能面无表情把李家家主气死,懂医术,知进退,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像间谍吧?
他们现在才开始怀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赵管家看错了呢?
顾家夫妇略有些郁闷的看向赵管家,但他脸上却是浑然不知的茫然,他此刻也知道了赛场上发生的事情。
傅时衿这个一直被他怀疑的人,不仅救了顾家,还帮顾家夺得家族大比冠军。
这一番动作换作以往都可以被当成顾家的大功臣来对待了,如果不是之前傅时衿有可疑的行径,恐怕他们这个时候,早就准备东西庆功了。
顾许姒对父母的复杂想法毫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赢了冠军。
她双手攀附着顾夫人的手腕,动作似乎都在彰显她脸上的迫不及待,她语调带着撒娇,“妈,今天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衿衿得了第一唉!”
原本看到李刃,他们心里多少没什么希望的,但傅时衿好歹也打败过曾经的冠军,李刃这个亚军自然也不在话下。
是他们多虑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傅时衿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国际赛冠军,甚至对他的事闻所未闻,只是用来当借口的时候,正好搜到了他的照片罢了。
傅时衿从门外进来时,客厅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顾许姒的最为显眼,澄澈明净的眸子亮晶晶的,抬眼间将眼底的欢喜暴露的干干净净。
傅时衿脸上的神情松动片刻,原本略有些冷淡的眉目染上几分温色,挨个打过招呼之后。
顾夫人直接朝她招手,“小傅,快过来。”
傅时衿略有些僵硬的走上前,谁知顾夫人率先揉了揉她的脑袋,乌黑发顶上温柔的触感不似作假,傅时衿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但很快便被顾夫人接下来的话转移注意,“我和许许给你准备了个庆功宴,就在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庆祝你夺冠。”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傅时衿视线看向一旁的顾许姒,但一群人似乎兴致格外高昂,她也没扫兴。
说是庆功宴,其实笼统也就只有顾家的一群人和傅时衿。
并没有请过外人。
庆功宴上,也确实是顾夫人亲自下厨,一桌的菜品看的人眼花缭乱,甚至为了助兴,还拿了几瓶红酒上桌。
顾夫人在倒酒时,下意识略过顾许姒,“许许还小,就别喝酒了。”
得来的是她一眼蕴含不满的怒瞪,十分生动,不过顾夫人压根没理会。
她停在傅时衿身前,正犹豫要不要倒时,傅时衿将酒杯放在她面前,嗓音清冷道:“我酒量还可以,倒点吧。”
顾夫人脸上染笑,醇厚的红酒落入玻璃酒杯中,顾夫人只象征性的道了点,随后便坦言道:“小孩子还是少喝点。”
酒杯里的红酒少得可怜,顾许姒却看着眼馋,她还没喝过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傅时衿抿了抿唇,无视顾许姒的求助,半分都不留情,修长瓷白的指尖无意识的捏着红酒杯,轻微摇晃里面的酒液。
傅时衿身姿摇曳,复古红色的大衣更衬得她性感娇艳,配上冷淡浅陌的神情,慵懒禁欲,是大多数男人都会为之心动的。
顾许姒索性转移目光,专心致志将视线放在面前的菜品上。
顾夫人还特别有仪式感的端起红酒杯,站起身道:“庆祝小傅得到冠军,我们碰个杯。”
在场的几人站起身,傅时衿无意识的用指尖摩挲几下酒杯,旋即和众人一起碰了个杯。
随后便将酒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她眨了眨潋滟的狐狸眼,眸中迷惘一闪而过。
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原本正是开心的时候,傅时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语气除了平时的疏冷,又多了些迷醉,“我想办的事已经办好了,大概明天便会回京都。”
这个消息来的措不及防,在场众人皆是愣神片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傅时衿身上。
赵管家首先想到的便是,如果傅时衿这么早就走了,她不贪图顾家的东西了吗?
赵管家心中对傅时衿的怀疑还未曾打消,不过这个时候该主人家发言,他此时说话不合适。
赵管家满含期待的看向顾夫人,结果顾夫人听见,反应确实很大,但却和他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只见她略有些亲密的挽起傅时衿的手腕,随后脸上带着惋惜,就连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小傅,不在待几天吗?这么早就走啊?”
这话完全在赵管家的预料之外,傅时衿微不可察的咬着腮帮子旁的软肉,“不必了,我在京都还有其他事要办。”
狱京独立一城,位置就在京都一侧,与S洲的交界处。
但有些人却大多数都在京都不问世事。
只等她的传召。
这一年狱京发展迅速,多少人哭着求着就为了与狱京合作。
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狱京的主子常年不出现,甚至懒得管理这么大的一座城,就算狱京内部的人想动什么手脚私自合作,也需要狱京主人的同意才是。
因此,一群人对狱京之主是又爱又恨,却每个人都想巴结她。
这次狱京之主重新出山,又会掀起一阵风浪。
为了防止狱京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她要谁都动不了,谁动谁死。
眼底浮现一抹乖戾,嘴角勾起森凉的弧度,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拒绝了顾家夫妇的挽留,和顾许姒道别时,顾夫人和顾先生略有些担忧的上前询问:“你怎么回去,订好机票了吗?”
顾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安,她来的时候就是跟着许许来的,这几个吃饭睡觉全在顾家,身上有没有钱还不知道。
万一她性子倔强没有钱能订票,岂不是要孤身一人孤零零的在外面飘荡。
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京都呢。
她眼底似有怜惜,“不然就直接让赵管家送你吧,反正私人飞机也就这一个用处。”
赵管家瞪大了眼睛。
夫人!您看清楚,她别有用心啊!
但顾夫人似乎并未接收到来自赵管家的讯号,甚至是直接无视。
傅时衿视线投掷在赵管家身上,眉间云淡风轻,音色慵懒,“不必,有人接我。”
顾夫人更是认为这是傅时衿一时逞能说出来的话,她在S洲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接呢?
越想越觉得傅时衿可怜,据她女儿说,这孩子的父母也不疼她,只有几个哥哥对她好点。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她那几个哥哥总不能这个时候跑来S洲接她?
还不如就这么坐着他们顾家的私人飞机回京都。
傅时衿略有些无奈,但却不忍心拂了顾夫人的好意,只得说实话,“还有三分钟。”
顾夫人有些懵,站在她身后的顾许姒也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顾家自然是有停机坪的,不然私人飞机在哪里降落。
傅时衿漫不经心的解释:“还有三分钟,接我的人就要到了。”
她转身领了一群人去了私人飞机可以降落的天台上,三分钟已经到了。
不多时,略显嘈杂的轰鸣声传来,一架刻着特殊标志的飞机自上而下降落。
待到安稳落地时,傅时衿侧目而视,视线浅淡,绯红的唇轻启,“既然人已经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顾家三人还有些呆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时衿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飞机走去。
飞机上下来两个人,身上是特殊的纯黑制服,胸口上所绣的图案与飞机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是个银色的,常开不败的鸢尾花。
下来的两人脚步十分轻快,令人几乎察觉不到声响,像是训练有素,身上还带着凌厉的杀气。
全程目不直视,却对傅时衿十分恭敬,仿若面前这人是他们的天神。
直到两人走后,顾许姒才回过神来,恍惚道:“所以衿衿是能一个人来S洲的。”
她本来还以为傅时衿一个人来这里会很危险,但脑中却下意识浮现那两个浑身煞气的男人的身影。
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
她脑中思绪万千,身旁的顾家主却言辞犀利,一下子找到重点,“那两个人不简单。”
那么重的煞气,身手肯定绝非寻常人能比。
就算是他见过一些大人物身边的保镖,和这两人也是不能比的。
或者说是丝毫没有放在一起比拟的必要,那两人估计都可以完全碾压了。
顾家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赵管家,“刚才那个鸢尾花,画下来样子,让下面的人查一下是哪家的。”
不仅他从来没在S洲见过,用鸢尾花当做标志的家族更是闻所未闻。
赵管家轻声应下。
虽然夫人被小姐的同学给俘获了芳心,但好歹先生还是正常的。
起码知道叫人来查傅时衿的出处。
但下一句话,就彻底让赵管家的幻想破灭,“如果查到这个家族要对衿衿不利,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傅时衿本来只是一个小家族的人,在家里也不受宠,可以说除了能力,她没什么值得别人盯上的。
万一被有心人一直控制那就麻烦了。
顾家主虽然表面上一派严肃,对待傅时衿没那么热情,可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再怎么说,也帮了顾家一次,他们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顾许姒听到这句话,在原地蹦哒了几步,欢呼道:“爸爸威武!”
她也害怕那群人会对傅时衿不利。
毕竟看起来就很害怕的样子。
回头还是问一下傅时衿,有没有人逼她做过什么吧。
傅时衿没回京都,直接去了狱京总部,骨节分明的指尖修长瓷白,下意识摩挲尾指上的银白色戒指。
栩栩如生的鸢尾花被尽数封存在素白的戒指内,明明不是艳红的,却唯是戒指上的一抹亮色。
她眼底闪过星星点点的碎光,待到下飞机时,一群人正站在富丽堂皇的大门前。
其中沈默栖站在首位,她深邃如浓墨的眸底难得染上几分温色,嘴角勾起,见到傅时衿时,笑意更深。
沈默栖身后两侧还站着两个长相美艳的女人,一举一动皆是旖旎风光,伴随着诱人犯罪的惑,愣是让在场早就为她们痴迷道男人吞咽一口口水。
这二位自然也是傅时衿的得力属下,同时也是异卵双胞胎姐妹,不过长相美艳,偏属于一个类型。
一个叫覃潋,一个叫覃迷,不过个个却都是性情狠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这副模样就是专门为了让外人放松警惕来的。
覃潋见到傅时衿时,脸上妖冶的笑明显真实了许多,甚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算是把戒指拿回来了,不然我都以为,你这一年练得身手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傅时衿嗤了一声,肆意的挑了挑眉,“我看你像小孩子过家家。”
覃潋脸上没什么情绪,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撇了她一眼,哪怕面色如何妖媚,嘴上却说着不饶人的话,“你其实不回来也行,我们仨管的挺好,你走这么久了,狱京不是也没乱?”
回来还要平白无故的分权。
覃潋默默在心中吐槽。
一旁的姐姐覃迷神情冷下来,听到这句话,立刻厉声训斥,“阿潋,别不懂规矩,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别忘了。”
当初是傅时衿救的她们两姐妹,她们也是傅时衿手把手教出来的,断不能忘恩负义。
覃潋似乎觉得很无趣,她随便几句敷衍过去,“开个玩笑嘛,我当然知道这狱京是谁的,也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什么,不过她情绪掩饰的太快,令人分辨不清。
傅时衿刚回来,不想应付这些,只是意兴阑珊的斜睨着沈默栖,声线散漫清冷道:“带我看一下狱京的近况。”
沈默栖点了点头,两人缓步走远。
覃迷临走前,不忘看覃潋一眼,音色冷漠,全然没有对亲生妹妹的温柔,“别把一手好牌打成烂泥。”
这是忠告,更是警示。
傅时衿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覃潋更斗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