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灵儿的泪不知为秦风洗了几次面,秦风耳边突闻有人似远似近,回音不断地吼叫,悲泣,又如自己心房发出的强音挣扎一般:“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便一下子莫名地身不由己,腾空飘然,又回到了这个苍白的世间。灵儿突觉怀中一震,惊地嘴唇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只顾着落泪,傻笑。“灵儿,你终于醒了!看来这以血养血之法果有疗效!”秦风渐渐恢复了意识,低语笑看着灵儿,心中坦然而释怀。一时只觉自己身体绵绵软软柔柔,大有异样,似被锦缎棉絮包裹了千百层,惬意舒坦难言,香气怡人沁心,左右顾看,适才发觉自己原来乖巧地躺在灵儿怀中,像个婴孩宝宝,突觉羞地紧,挣扎了几下却无法逃脱,想是刚才气血耗损已极,于是侧目悄声对灵儿道:“你快放开我,爹娘都在这儿呢。”灵儿不知是否听到,理也不理,搂地却更紧了,调皮地睫毛上下翻跳。“你要怎样?快放开我!这成什么样子!”秦风一个铁铮汉子,哪时被少女这般大庭广众搂抱过,突有些急,先红了脸,低声央求道。灵儿神气地瞅了瞅父母,二老见秦风醒转过来,早是释了愁眉,喜笑颜开。见秦风一个大男人被女儿掳住了,逃无可逃,二孩儿一个急于挣脱,一个故作死守不放,真是哭笑不得。“要我放过你?却也简单!”灵儿似那猎鹰抓了小鸡,高处俯视而下。“你说嘛,我什么都答应你!先松开你的手好吗?”秦风急欲逃脱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大胆温柔。“来这世界的时候没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想和你一起。”灵儿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般粗鲁话来,语出便有些后悔。羞羞地粉颊赤红,手臂激动地有些颤颤。二老突闻女儿如此童稚豪语,竟不避开父母,对视一笑,却都憋着,绷住脸胡乱看着四周,装作未闻,实则腹中大笑连连。秦风只道灵儿当着父母面顶多会说些关心顾念之类话语,或者要个女儿家饰品物件,应了她又何妨,一件两件十件八件如她愿有什么大不了,那料这痴人儿,上来便是当头霹雳,漫天彩霞,扑面而来,让人躲无去处。秦风呆了一会儿,喉间起起伏伏,咽了不知多少激动热泪,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这很难吗?委屈了你吗?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舍命救我?!”灵儿突放开了搂秦风的手。秦风得释,却突觉瞬间失去了这世上最大的美好,心里顿时苍白一片,却又漆黑永夜,又如心房填满了万斤棉絮,堵得慌。见灵儿泣泪满面,失魂落魄,疯傻呆呆低着头不停更咽,猛然间突觉自己不是自己,哪里有些不对劲,似心中情河突被人恶意破了闸,猛然间波涛汹涌,只感神荡意晃,浑身时冷极,时热极,双手不自主就捉住了灵儿娇嫩的纤指,泪如断线,扑哧哧无声落下,嘴里说着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大胆诳语:“我只恨人生漫漫长,白驹过隙,这么多年蹉跎了岁月,未早一日遇到你;我只盼追日来得及,求月放缓脚步,与你厮守偎依多上一分。我虽贫瘠,给我金山银山,谷满仓,酒池肉林,不换对你痴心一片。就是死了,也难忘你的泪一滴滴落在我的脸颊,流进我的胸膛,暖暖地钻入我的心里。”灵儿闻此言,捂着嘴,更咽地大哭起来:“谁让你说死了?!好好地,咒自己干什么!故意让人家为你伤心流泪是不是?”“你还说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眼睛红地跟个小兔子一样了?”秦风虚弱的脸上绽着笑花,显得有些惨白和疲惫。灵儿柔柔地依在一边,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风,满目尽是柔水花样,绵绵情深。
二老见两个孩子对上了心,激动地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起身欲寻个娴静处,也放怀乐上一乐。秦风见二老要走,忙追语道:“爹爹,娘娘,这一个拿去,换些米粮。”灵儿听地秦风突改了口,心中欢喜,调皮道:“你道是个急性子,还没过堂呢,却先叫上了。”秦风一本正经道:“二老待我亲如嫡子,又有救活之恩,三生难报!我早有此心,今日你我彼此明心,正是名正言顺!灵儿,你帮我取下脖子上的玉佩,我手乏地紧,”灵儿见他手指胸前,晃晃不自主,探入其脖间,突粉了面,笑嘻嘻手上多了枚翠绿莹莹的玉佩,示于秦风面前。秦风不舍地看了又看,想要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却怕得了又不忍弃之。这块玉佩自己从记事起便带在胸前,听母亲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以后等我有了儿子,也要传下去。思忆往事,不觉心又绞痛十分:母亲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人却又去了哪里?!罢了!罢了!一件古件儿算什么,当下换了米粮度日活命才是要紧。于是叫灵儿将玉佩拿给爹爹。
赵老汉接了玉佩,虽不识货,但见玉质润泽,透光闪耀,卓卓明丽,知此物定是不俗,想这宝贝或是秦风家传珍奇之物也不一定,虽家中拮据事实,却也有些不忍,推辞不就。秦风见状,故作朗声开劝道:“此乃贱物一枚,爹爹莫被其外表欺瞒了,岂不闻:‘金玉其表是假,败絮其中是真!’破铜烂铁光灿灿,黑银乌金价连城!且收了,以资家用。”赵老汉推不过,只得收在腰间。一会儿灵儿自在秦风床边闲聊说话,母亲却来厨房做饭,寻几根野菜煮了,又烧一锅滚开水,来到米缸挖米,伸了半天手够不着,再往下探,竟见了底。老妻笑叫赵老汉来厨房说事,丈夫到身边,方泣下泪来:“今日好事成双,欲做几碗干饭庆贺,你看着这锅中水滚烫翻腾,缸中还剩不到半碗米来,却将如何?”赵老汉心中亦苦,面上却挤出几对笑,大不咧咧慰妻道:“别怕!天塌不下来,我这就去集市上看看去。”老妻自知老汉要用秦风玉佩换钱买米,想劝几句看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却见丈夫一头白发无黑,弯腰不直渐驼,步珊也不利索,心痛道:我又何必为难他一把年纪,煎熬苦思,空白在街头巷尾徘徊,于是从家中取来一小锦囊,叮咛丈夫将玉佩贴身放好。赵老汉知自己心思被妻猜到,长叹一声,出了门。
赵老汉来到集市上一家当铺门前,怯怯地探头往店里看了许久,才壮着胆子走了进来。店伙计见是一穿着周身补丁的穷汉东张西望近来。想着定是个穷鬼,如往日般,拿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来此瞎蹭胡闹,没好气地就要赶走,却见老板轻声在其耳边阻道:“先看货,再赶不迟。”伙计压着怒气,白了眼赵老汉:“什么东西?”赵老汉听得一语双关,心下立时不悦,脸突拉了下来,想着我有好东西,还怕卖不上高价?!专要看你驴脸?!转身就要走开。老板见此人衣虽破,却有几分硬气,知必有好物件,忙上前紧几步赶上,陪笑道:“老爷子!留步!留步!您来到我店门前,便是我们有缘。您有好物件儿,我们便出大价钱!这方圆几里,虽当铺不少,却少有我宋某人识货,舍得出钱的。您先让我看看物件儿,给个价格,中意了咱们是朋友,不合适咱生意不成仁义在,您也好和其他店铺作个比较不是?”赵老汉见宋老板说话和气,语中处处为自己着想,不无道理,瞪了眼店伙计,似才出了刚才那恶气,小心翼翼拿出老妻为玉佩裹的布袋,双手呈于宋老板面前。宋老板故作客气地点点头,将手伸进袋中一触,突觉被电击中一般,背后一阵猛火窜入脑际,凭借多年鉴宝经验,惊愕地断言:此物恐可让自己富甲一方难说。心中狂喜,却不取玉出来,紧握着玉佩不放,防着老汉抢回,突转身对王二斥道:“东西虽不值钱,我们却不能缺了待客之道!还不上茶?!”店伙计立刻会意,一个机灵,茶水端了上来,殷勤赔笑,服侍赵老汉在桌前摇椅上慢慢坐下。宋老板对赵老汉道:“老爷子先慢用茶,待我到柜台取了扩大镜细细查研此物,莫错判了,亏了您老!”赵老汉只当是好意,并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