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坐上方,并没有开口帮姜曌的意思,他倒要看看,姜曌要怎么回应这些攻讦。
若是她连这些都应付不过,她也就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朝臣。
毕竟成为他的朝臣,可就意味着要与这些世家门阀大臣作对。
“敢问几位大人,科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姜曌镇定自若,并未回答他们的为题,反而是反问道。
“自然是为国举才。”
国子监祭酒赵当回答道。
“既是为国举才,律法又无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那学生为何不能参加科举,为何不能入朝为官?”
姜曌继续反问道。
“女子怎能参加科举,朝堂之上讨论的皆是国家大事,你一女子,有什么资格讨论?”
“现在让你踏入朝堂,已经是侮辱了朝堂。”
在场的众位大臣中,除了太傅蒋定之外,每个人都是看不起女子,国子监祭酒赵当更是看不起女子。
姜曌踏足朝堂,与他站立同一块地,他都觉得是对自己,对这朝堂的侮辱。
果然是个老顽固,姜曌在心中想道。
“学生是靠自己的才能考中状元,而站在这朝堂之上,敢问这位大人,何为侮辱朝堂?”
若是没有点真才实学,皇帝今日也不会让她站在这里跟这群老顽固辩论,昨日就派人捉拿她把她押入大牢了。
但这些大臣可不会听她这些。
没提到状元还好,一提到,老镇国公便想到了她所写的军功爵制。
“一派胡言,你说你有才能,但你写的军功爵制与你一般,胡言乱语。”
“奴隶怎可入伍?女子怎可入朝堂?”
“陛下,臣恳请,剥夺此女的功名,将其打入大牢,秋后问斩!”
在他们看来,让奴隶入伍,便如女子入朝堂一般,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丞相杜源也站出来加一把火,道:“陛下,女子参加科举有悖纲伦,有违礼制,若不严惩姜曌,我天域王朝即将礼崩乐坏啊…陛下!”
丞相说的言辞恳切,好像姜曌入朝,天域王朝就即将崩散一般。
姜曌站在大殿中央,这群大臣嘴里的每一句都是说她一个女子侮辱科举,侮辱朝堂。
男子有才能,她不反驳,但是女子同样也有才能,在她的前世,女子同样能顶半边天。
她已经一再退让了,结果这群人一个个的还是巴不得她被斩首示众。
姜曌的心里已经积攒了很久的怒气,她怒道。
“奴隶有能力为何不能入伍报效家国,女子有能力为何不能入朝堂稳定朝纲?”
“先帝时期,先帝病重在卧,异族兵锋直指京都,若不是太后出来指挥,恐怕仙子啊天域王朝已经沦陷在异族的马蹄之下。”
“太后也是女子,为何太后能指挥千军万马,自古以来也没有女子指挥大军的先例啊。”
“这便说明,男儿能做的,女子能做。男儿做不了的,女子照样能做!”
“科举考试,公平竞争。”
“尔等男子,考不过我,便要夺走我的功名?”
姜曌怒视这庙堂之上的衮衮诸公。
她拿太后举例,当时为何让太后指挥京城的大军,那是因为这庙堂之上的滚滚诸公都没有这个能力,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异族都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了,他们却只想着投降保全自己。
最后,还是太后站出来,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才有了现在的天域王朝。
这一段话,将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都给激怒。
他们刚想要说什么,太和殿内,便响起一道中气有力的浑厚女生:“说得好!”
然后,众人便看到一道威严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待看清这道身影之后,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走到龙椅之下,扫视着下面乌泱泱弯腰的一片大臣,并没有让他们起来。
“女子参加科举便是不尊礼制?”
“礼制中可有说过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女子参加科举便是不敬祖宗?”
“祖宗可曾有说过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太后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一连四问,将这群大臣问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是众人潜意识中便认为的,女子的地位比之奴隶都是不如,又怎能够参加科举?
丞相说道:“太后娘娘,祖宗礼法之上虽未言明,但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女子便应该遵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怎可到朝堂之上,玷污朝纲?”
姜曌冷笑一声说道:“这位大人,学生不过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欺君罔上学生认了。”
“但大人所说玷污科举,玷污朝纲,学生万万不敢认。”
“学生女扮男装参加科举实非无奈之举,但学生也只是想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姜曌已经很是退让了,她承认自己女扮男装不对,也愿意接受惩罚,但是这群大臣却不想放过她。
“女子便应在家相夫教子,如何能加科举?”
“更遑论入朝为官,难道是我天域王朝没人了吗?简直是牝鸡司晨!”
坐在上方的皇帝与太后听着这群大臣说的,皱了皱眉,连牝鸡司晨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尤其是太后,难道当年她披甲上阵也是牝鸡司晨吗?
“杜大人,哀家才疏学浅,敢问杜大人,何谓牝鸡司晨?”
丞相杜源满脸正气为国的回答道:“日月星辰皆有所依,阴阳五行皆有定律,牝鸡司晨意即不在其位,不掌其职。”
“那这与牝鸡又有何关啊?”太后问道。
丞相低头回答:“此乃不过一个比喻。”
“什么比喻?哀家愿闻其详!”太后步步逼问。
丞相此时已经额头冒汗,刚才他就不应该说牝鸡司晨,连太后一起给骂了进去。
牝鸡司晨,不过是借着母鸡报晓之事,说女子越权做主。
太后当初领兵出征,也是不合礼法的。
丞相拱手道:“太后,请恕微臣才疏学浅。”
太后冷笑一声:“浅?杜大人乃五品大儒,又怎会才疏学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