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蛋蛋被调回集团公司总部。
他没能成功带走韩冰冰的私密照,没能带走一片云彩,也没能带走一句临别赠言。就像被秋风扫到地上的一片落叶,孙蛋蛋只带走了那台属于他的高级单反相机。
欧阳秋歌在竞聘演讲中排名第三,陶弥渡还没来得及跟她见上一面。她总是有忙不完的事,他也是。他们之间的时间很难对得上。
这天陶弥渡在电话里问欧阳秋歌:“欧阳,周日有空吗?”
欧阳秋歌用一种柔和的语气回他:“嗯……怎么了?又想我了?想做点什么呢?”
陶弥渡感觉有一股暖流流入心间,他说:“啥也不做,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我只想两个人在一起待会,看看你!”
欧阳秋歌故意跟他逗趣:“这主意不错,然后请我喝酒,把我灌醉,是不是这样想的?”
陶弥渡笑道:“你想得可真够远的。不过那迷人的酒窝、颈窝、心窝都盛满了玉液琼浆,不用喝酒我也醉了。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欧阳秋歌问陶弥渡:“那咱们约在那见面好阿?”
陶弥渡想跟她亲热一下,便说:“你说在盛富花园怎样?”
欧阳秋歌莞尔一笑,当他的话是一阵风,没理他:“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这样吧,周日我们一起去海边!”
陶弥渡表示赞同:“太好了!微风、海浪、沙滩、蓝天白云……我怎么就没想到,听你的!”
正当陶弥渡心中开始盘算一次二人约会时,欧阳秋歌一句话让他的如意算盘顿时落空:“我还打算再约两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陶弥渡没好气地问:“约谁啊?”
欧阳秋歌有些神秘地说:“现在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陶弥渡只好听天由命:“行吧,我们周六晚上再定,不见不散!”
“记得带上游泳裤哦。”
……
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周日。
天空太蓝,除了蓝还是蓝,没有一朵云。
这无边的蓝,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许多愁绪来。
或许简单到极致的风景才动人,才让人难忘,才会让人魂牵梦萦、刻骨铭心。
陶弥渡提早坐车到上海宾馆门口等待。他细数着每位路过的行人、每辆经过的车、每只飞过的鸟……等了好一阵,终于把欧阳秋歌等来了。
她款款走向陶弥渡,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她的倩影一入眼帘,陶弥渡心中的愁思顷刻间被吹得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在陶弥渡眼里,欧阳秋歌是这个季节里最出色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走近陶弥渡,欧阳秋歌故意贴他很近,陶弥渡顺势揽她的腰。
欧阳秋歌故作神秘地说:“今天我们有四个人,你猜他们是谁?”
陶弥渡随便说了一个:“我猜是你部门的同事?”
“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
陶弥渡又继续瞎蒙:“是施总和他的司机?”
欧阳秋歌含笑道:“跟我来吧!”
路边拐角处有一辆奔驰车安静地停在那,欧阳秋歌径直走过去。
“大学生!还记得我吗?”奔驰车副驾上有人招呼陶弥渡。
“戴玲!”陶弥渡有些意外,心中闪过一阵惊喜,“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好些天没见,心里很是挂念!”
欧阳秋歌故意逗陶弥渡:“哟哟哟,就是说可以把我忘了也不能忘了戴玲?看来我已经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戴玲赶紧打圆场:“哎呀,欧阳,好了,好了!”
看到欧阳秋歌抓住自己话里的毛病,陶弥渡也急忙安抚她:“欧阳,看你想哪去了,戴玲是我们俩的好朋友!”
欧阳秋歌和陶弥渡坐进车后排,开车的是左雨康。欧阳秋歌给陶弥渡介绍:“这是我们左总。”
陶弥渡连忙打招呼:“左总,你好!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你好!说笑了,你是欧阳秋歌的朋友小陶吧,人挺精神!”左雨康笑道,“今天我们一起去小梅沙看海,怎么样?”
陶弥渡赞同:“到深圳我还没去过海边,正想找时间去看看,多谢左总的精心安排,真是不胜感激!”
左雨康说:“今天我们是出来玩的,不用这么客套,大家就是朋友,轻松随意点。”
……
车在高高低低的山路上行进,欧阳秋歌斜靠着陶弥渡肩膀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右边出现一片茫茫大海,放眼望去,车窗外的海波光浩渺、海天一色、无边无际。
明丽的日光下,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海鸟在海面上自由翱翔,上下翻飞。
车无声无息地开进小梅沙附近的一座大酒店,酒店像面对面的两座白色天梯,但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像一堵漏风的墙,不知道有多少海风曾经从这里穿过。
左雨康提前在酒店预订了两间房,方便大家换衣服休息。
办完入住,在酒店用个简单的午餐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戴玲和欧阳秋歌住一间;左雨康和陶弥渡住另一间。
和左雨康共处一室,陶弥渡问左雨康:“左总,小梅沙你来过很多回吧?”
“今天是专门陪戴玲来的,她想看深圳的海。”左雨康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在一场大地震中,戴玲是她家庭里唯一的幸存者,她的养母是位独身的歌唱家,对她要求很高,戴玲从小就非常刻苦。”
戴玲的身世,陶弥渡还是第一次听到。戴玲没告诉过他,欧阳秋歌也没有,于是说:“戴玲不容易;左总日理万机的,专门抽出时间更不容易。我相信戴玲的未来,幸福会像花一样绽放。”
左雨康说:“花开一季,草木一秋。如果过于绚烂,就会像烟火,转迅即逝。只有甘于平淡,而且能在平淡中感觉到幸福和满足,那幸福才会持久。”
陶弥渡赞同:“非常有哲理。”
……
下午,陶弥渡和左雨康在房间换泳裤准备去游泳,脱去上衣,陶弥渡腹部露出六块腹肌。
左雨康夸赞他:“小陶,身材不错啊!”
陶弥渡谦虚道:“以前平时经常锻炼,现在比较忙了,锻炼得少,感觉大不如前。”
左雨康也把上衣脱了亮出身材:露出八块腹肌,偏瘦,但肌肉非常结实,人显得特别干炼。
陶弥渡很惊讶,心想:这年头能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在公司里绝对算得上稀有动物,何况还是个大老板,那肯定是自律性非常强的人。
陶弥渡于是赞叹道:“左总,你是经常锻炼的吧?这身材简直太完美了,去仪仗队都可以!”
左雨康说:“我经常去健身房锻炼,就当休息。”
互相吹捧完毕,左雨康和陶弥渡带上拖鞋,房卡,墨镜,手上拎个袋子出门去了。左雨康还背了台高级单反相机。
陶弥渡走到欧阳秋歌和戴玲房间门口叫她们俩:女人的事情总是比较多,她们还没准备好,要左雨康和陶弥渡再等她们一会。
左等右等,等了好一阵,欧阳秋歌和戴玲从房间出来。身上穿着泳衣,披条浴巾,还有遮阳帽、太阳镜、防晒霜,看着她俩光滑细腻、在阳光下白得发亮的皮肤,陶弥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魔幻了,精致得简直无与伦比,像瓷娃娃一般。
欧阳秋歌看见左雨康,略带夸张地夸赞:“天呐,左总,你身材也太好了!”
左雨康笑问欧阳秋歌:“你可是舞蹈家,见多识广,我这样的也值得大惊小怪?”
欧阳秋歌回应道:“我们那些人不一样,他们有好的形体,但智慧跟左总没法比。左总玉树临风、天降大任,简直是人中龙凤,小女子我是特别佩服。”
……
沙滩上各种不同规格、不同型号的大白腿、大棕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四个人来到小梅沙的沙滩,沿着海岸线散步。欧阳秋歌和陶弥渡走在前面,戴玲和左雨康走在后面。
走到人迹稀少的地方时,陶弥渡从沙滩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石头说了句悄悄话:“上帝啊,请把欧阳秋歌赐给我吧!”然后用力将石头扔向大海。
欧阳秋歌耳子尖,陶弥渡对石头说的悄悄话一下子被她听到,欧阳秋歌白了他一眼,也捡起一块石头,同样许了个愿:“上帝阿,别听他的!让那呆子这辈子和下辈子都给我做牛做马,我说向东他不许向西。”然后也将石头扔进海里。
看到他俩逗趣,戴玲挽着左雨康的手,莞尔一笑,头靠上左雨康的肩膀。
四人分别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吹着海风,喝着清凉的饮品,很是惬意,似乎一切闲愁烦忧都已被一股脑儿吹进了太平洋。
左雨康和戴玲一同下海游泳,戴玲游得不太好,但还是比旱鸭子要好点,他们有游泳圈。左雨康托住戴玲让她游,偶尔还纠正她一些动作,戴玲游得很是认真,偶尔还呛了口水。
欧阳秋歌可是游泳高手,她跟陶弥渡两人比赛、嬉戏,互相打水仗。最后有些累了,用两只藕臂圈住了陶弥渡的脖子,陶弥渡则在水下用双手搂住她的腰。
阳光下的海水明晃晃的,光怪陆离、斑斓奇幻。
回到沙滩上,欧阳秋歌觉得有些乏味,便提议大家做游戏:“我们在沙滩上玩背媳妇的游戏好不好?”
“背媳妇?怎么个玩法?”左雨康问。
欧阳秋歌跟大家解析:“我们在沙滩上画起点和终点,然后分成两队,男生背着女生从起点走到终点,总共五个来回,那个队先完成就算赢了!”
左雨康笑道:“这个有趣,那我就背戴玲,小陶背你吧!”
欧阳秋歌微微一笑:“左总,先别忙!因为我比较重,小陶有些吃亏,所以要增加一条规则,女生的脚不能着地也不能摔倒。如果女生的脚着地或者摔倒,那个来回就不算,要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左雨康信心满满:“可以,没问题,但五圈太少了,起码要来回二十圈。”
欧阳秋歌顺水推舟:“左总体力好,那就依你,我们改成二十个来回。”
左雨康说:“输的一方,男生要背着女生做二十个俯卧撑,女生要表演个节目。”
大家同意,游戏比赛开始。
左雨康背着戴玲一路向前,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陶弥渡背欧阳秋歌落在后面,但陶弥渡拿出了龟兔赛跑的精神坚持着,他速度慢,但没有什么失误,稳稳的幸福。
左雨康由于速度快,马失前蹄回到起点,心里有些懊恼。
欧阳秋歌看在眼里,咬住陶弥渡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陶弥渡一个趔趄,身体一偏,欧阳秋歌的脚着地,他们这队也回到了起点。
经过激烈且友好的竞争,两个队的队友间配合得更加密切,严丝合缝,感情也得到了进一步升华。
由于明显的实力差距,左雨康和戴玲一队获胜。但领先陶弥渡、欧阳秋歌一队并不多,还不到半圈。
陶弥渡拼了最后的力气背着欧阳秋歌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累得他汗如雨下,精疲力尽。
戴玲点欧阳秋歌表现节目,舞蹈《深圳情》,戴玲哼唱为她伴奏:
深圳春也深\深圳秋也深\世上多少美丽的花\在这里扎下根\深圳城也深\深圳港也深\楼里歌声\楼外琴\不改的是乡音……深圳情也深\深圳爱也深\一寸光阴\一寸金\更贵的是人心\无论你是新来的客\无论是久住的人\深圳\深圳\深圳\深深印在我们的心\印在我们的心……
沙滩围了半圈人,把他们围在中间看热闹。
欧阳秋歌舞蹈完毕,围观的现场观众居然鼓起掌来,看来他们也并非完全一窍不通,吴下阿蒙,还是会欣赏一点点艺术的。
左雨康和陶弥渡也为她们鼓掌,左雨康跟陶弥渡说:“小陶,此情只应天上有……看来我们出的力,流的汗,回报丰厚啊!”。
……
骊歌倩影,落日熔金,得此胜景,人生几何。
左雨康用镜头记录下戴玲和欧阳秋歌夕阳下那美得让人心颤的剪影。
左雨康忽然感叹:“人生有时很奇妙:两个本来天各一方的人,莫名就相遇了、互相看对了眼,最后谁也离不开谁!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次短暂的相遇,在相识、相知、相恋之后又分开,从此各奔东西,山高路远,海角天涯。”
陶弥渡说:“这一切可能都是缘分,缘起缘灭,天下之理人不能尽知!”
欧阳秋歌说:“男女间有根红线的,两个人能在一起,是因为有这根红线牵着,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她开始悠悠地、慢慢地,娓娓道来:
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的路上遇上一位小姐,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书生和小姐约好赶考归来向小姐求婚。书生中了状元回来求婚时,小姐却嫁给了别人,书生从此一病不起,眼看就要驾鹤归西。这时,来了一位僧人,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给书生看,书生透过铜镜看到:一名女子的尸体躺在沙滩上,一丝不挂。这时,第一个路过的人,看了眼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第二个路过的人,将身上的青衫脱下来给女子盖上,为女子遮身蔽体,也走了。书生惊奇的发现那个人就是他。书生刚想说话,僧人示意他不要说话再往下看。书生看到第三个路过的人,在沙滩上挖了个坑,很小心地将女子埋了。僧人说:那个在沙滩上死去的女子,就是小姐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因为这件衣服,所以你们注定会有一段情缘。可她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埋了的人……
左雨康问戴玲说:“戴玲,你还记不记得,上辈子是我把你埋了?”
戴玲用媚惑的眼睛看了眼左雨康:“好像是的,我要好好想想!”
陶弥渡跟欧阳秋歌说:“欧阳,别忘了!上辈子我不但把你埋了,还在旁边盖了间茅草房住下来,一住都不知道住了多少年!……我猜我们下辈子还得在一起!”
欧阳秋歌:“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