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了鱼,直奔城郊而来,路过一排竹林。行出里许,忽然听到“啪啪”出拳踢脚之声,接着又听到有人在翻转腾跃,只见两个红衣人与一个灰衣人正在全力打斗。灰衣人以一敌二,却占上峰。
灰衣人出拳如风,忽东忽西,向两人打去。红衣矮个躲闪腾挪,身形轻便,将乱拳避过,百忙之中也伺机出拳,都被躲过去了。
谢无双见他们年纪比自己略大一点,竟有如此功夫,心里既诧异又羡慕。
忽听得“啪、啪”两声,高个的红衣人身中两拳。矮个见伙伴中拳,甚是气恼,挥臂向对方身上打去。灰衣人神闲气定,伸脚轻轻一勾,将他勾倒,见他倒下的样子十分滑稽,哈哈大笑。
他笑了两声,又觉无甚可夸耀之处,淡淡道:“聂明、何少威,你们俩服了么?”矮个何少威道:“不服!”高个聂明道:“张锁天,你们不是还有午课么?你还不快去?”张锁天悚然一惊,急匆匆走了。
聂明急道:“我们也得赶紧走了。”何少威道:“你受伤了?”
聂明连连摆手,示意快走,脸上十分痛苦,终于一瘸一拐拖慢走了。何少威口角缓缓流出血来,随手将血擦去,向前一甩,道:“这个张锁天,非得收拾他不可。”聂明道:“可不是么。”两人互相搀扶,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柳三通望着两人,道:“走,咱们跟他们同路。”两人见他们走到一堵高墙外面,望着一眼高墙,便去找石头垫脚,似要翻墙进去。
柳三通道:“走这边。”两人绕了半个小圈,终于看到一个门户。 上面“竹苇帮”三字已斑驳难识,谢无双自幼练习书法,于字体格外留心,这才能辨认清楚。
两人进到院里。院内一个侍仆见到柳三通一怔,忙道:“王、王前辈,你怎么来了?”柳三通笑着道:“谢老弟,我也不瞒你,柳三通只是个假名,我叫王竹渔。”
王竹渔道:“你们帮主可好?”这个侍仆道:“帮主还在。”王竹渔道:“带我去见你们帮主。”侍仆道:“是,是。”神色甚是恭敬,急忙在前面引路。
三人穿过一条小廊,走过两条树荫小径,便能听到“哼、哈”叫喊声,随即听到拳打脚踢之声,声音便在不远。谢无双想到以后开始习武,内心一阵踧踖。
这侍仆请两人来到一间小屋坐着,说道:“王前辈,容我禀告我们帮主。”
过了一会,帮主王二鳞快步走来,道:“稀客,稀客,您老怎么来了?”王竹渔见他半边头发都白了,心道:“这才几天,他就老成这样。”侍仆道:“这位兄弟,请在这边稍坐。”请他出门,坐在外边廊凳上。
谢无双等了不久,看到两人便已出来。王竹渔走到他面前,道:“以后你就在这学武。杭州的帮派发生一些风波,不过这里应该没事,你就在这练,以后有事再去西湖边上找我。”又转身过去跟王二鳞客套。
这侍仆带着谢无双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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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房间里,道:“你先在这等会,我去安排一下,一会有人过来带你。”谢无双只得枯坐以待,只感觉阳光明媚,屋里暖烘烘的。
过不多时,一人推门而入,正是聂明,身后还有一人过来,正是何少威。
聂明微微一愣,走上前来,笑着道:“你是新来的?”何少威道:“聂明,刚才那套六合拳后面那几招你记住了吗?一会你再陪我练练。”谢无双忙将自己名字说了,又把来这学武的事说了。
聂明道:“谢无双,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们。”转头对着身后道:“老周,你的拳经背下来了么?”此时又有一人进来,这人年纪比他们又大了两三岁。
老周叹口气道:“哪里背得下来么!”聂明道:“要是再背不下来,那可要受罚了。”随即也是长叹口气。何少威触景生情,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
聂明忽道:“他妈的,今天中午回来时又遇到李锁天了,下次可得小心点。”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屋内四人屏息不语。这人长得面目方正,肌肉虬结,迈着大步进来,对谢无双道:“你出来。”
聂明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人是教我们拳法的师傅,我们都叫他张师傅,他人不错。”谢无双跟他走出屋外,恭敬道:“张师傅。”张师傅道:“我叫张壮,你跟我来。”
张壮带他来到一间四人住的屋子,指着一张空床道:“你就睡在这里吧。”谢无双见到一床凌乱不堪,床上摆着各式汗巾、衣裤、衬衣,缠在一起的袜子,稍微靠近,味道更浓,急忙退后两步。
张壮道:“每天辰时起床挑水,然后学打拳,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打拳、背拳谱。”又瞥了眼那个满是汗巾、袜子、衣物的床铺,目光中尽是嫌弃,转身快步走了。
他才一出门,立刻就有一人大摇大摆走到那张又脏又乱的床上,用力往上一坐,“腾”的一声,床板重重压了下去。床上各种衣裤、汗巾腾了起来。
谢无双见这人身子不高,微微发胖,只见他随手拿了一个汗巾便往脸上擦去,慢慢道:“好险,差点被他逮着了。”接着随手一抛,把汗巾顺风不知落在何处,又自言自语道:“我再睡会。”翻身过去,立刻便有鼾声响起。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笑声,聂明最先进来,见他道:“你也住在这屋?”何少威道:“练过功夫么?”谢无双摇了摇头。
聂明走到方才睡去那人旁边,重重一拍他的屁股,大声道:“还睡呐?郑辉!”郑辉道:“老子爱睡就睡,去去去……”聂明大声笑道:“再过十天就要考口诀了,怎么办呐?”郑辉摆摆手,道:“背背背,赶紧背你们的口诀去。”谢无双见郑熊洒脱随意,心中暗生一份好感。
聂明道:“吃饭去么?”郑辉道:“给我带份饭,我再睡会。”何少威笑道:“这可给你懒的,饭盒我拿了。”郑辉低声道:“还是少威好,关心弟兄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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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夕阳将落,天色却是明亮,两人带着谢无双来到餐厅,饭菜香味远远传来,里面十几个少年正在吃饭。
三人各自盛饭坐下,身旁便有人低声喊道:“聂明,听说你们又遇到了李锁天?”说话这人头上青了一块。聂明道:“我们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下次你遇到他就提我的名字。”这人“喝”的一声,蔑然笑道:“你就吹吧。”
饭桌之上,谢无双便他们打听帮里的事:早上挑水练臂力,接着背拳经、蹲马步,下午学拳。每月初一、十五休息。帮里最著名的就是竹苇拳法,目前还没有人学到。
次日一早,聂明对着郑辉的床道:“郑辉,去不去抬水?”郑辉立刻转过头去,用被子捂住耳朵,神情极为不耐。
三人洗脸完毕,走过一条长长的青石路,遥遥看到前边站有一人,走近过去,正是张壮站立如松,旁边是一口水井,旁边是一排水桶、扁担。
张壮看人差不多了,向前方水桶、扁担指了一指。众人纷纷上前,扛起扁担,勾住水桶,排队在井边接水。排到谢无双时,他学着前面那人姿势,将扁担压在肩上,勾起满水水捅,双腿一颤,竟站不起来,咬牙使劲再试,还是站不起来。
张壮看看谢无双的身子,指指他身后一人,道:“你来挑。”又对打水那人道:“给他打一半。”谢无双各挑半桶水,慢慢站起身来,顺着青石板路勉强行走,走了两步,觉得太重,便将水桶放下,向后望去,只见聂明、何少威两人挑着水,说说笑笑走来。
何少威道:“老谢,你咋才挑半桶水?”谢无双心下一奇,不知“老谢”因何而得名,却见他们的水桶是满的。聂明道:“张壮给他减的。”两人说笑着走了。
谢无双只得一步一步挪动,走不到数十步,感到双肩犹如压着一座大山,再也站立不稳,忽然身子一晃,两个水桶左倾右倒,“哗”的一声,一泼水洒在地上。谢无双顿觉肩上一轻,身子也站稳了,四顾左右无人,将水桶放下,倒些水出来,接着上路。走了几步,又觉沉重,又蹲下倒水。
抬眼一望,这条青石板路,好长好长,望之莫测其极。众人簇拥向前,渐如黑点,微微焦急,走了几步,又感到肩上沉重,又蹲下倒出不少水,加快脚步向前追去,汗水不断从脸上滴下。
终于看到一片瓦房,瓦房下面有十几口大水缸,水缸旁边摆有扁担、水桶。余人都已挑完水,在一旁休息。
谢无双赶紧过来,桶中余水不多,只得假装用力倒水。
张壮道:“你挑着水了么?”谢无双只得道:“太沉了,挑不起来。”张壮摇了摇头,用手轻轻一指。谢无双来到众人之中。
张壮道:“开跑。”众人过去拎着水桶跑回。谢无双微一错愕,拿着空桶,拼了命跟在众人后边,又将水桶、扁担放回原处,大汗淋漓,大口喘气,见众人如鸟兽般散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