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李氏心里猜测的想法,城里已经出事的概率很大。
只不过这个事,发生的并不怎么频繁,加上县令在有意控制,这些事情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开。
毕竟这个年代,见官被抓可不是什么好事,多数人都要脸面,又怕影响自家声誉,哪怕家里出了事有人被衙役抓走,都会死命的将其捂着,不会大刺啦啦的喧哗出去。
这也就造成了哪怕城里最近出事的人家不少,却并没有被多少人察觉到,或者被人察觉到了,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也就是李氏生性敏感,加上今日赶巧,和熟客闲聊聊到了这些事上,李氏心里隐约不太放心,又跑出去打听半晌,最终才引发出她的恐怖猜测。
哎……
难受的叹了口气,李氏摸了摸已经平缓下来的心跳,只觉得幸亏她今日出去了,不然,她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来日真有什么危险,他们铺子也要迎来同样的危机,眼下她早知道,也能早有防范,不至于落的那些人的下场。
……………
晚饭是袁氏做的,李氏没特意强调什么,所以晚饭做的简陋。
摆上桌的都是家常做的糙米饭和鸡蛋汤,周围放着一些今日没卖完的小吃。
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喜欢今天的饭菜,但知道眼下气氛不对,小的被大的警告,端着碗筷低头乖巧的吃着,没有吵闹。
因为李氏脸上表情不好,所以大家尽量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偶尔必要的一些沟通,大家基本都保持一个安静的步调。
几个孩子最先吃完,跟着就被李氏一句话打发回了后院。
赵玉见状还想留下,因为她的酸辣粉还没说。
但眼下这情况哪里不错,袁氏怕赵玉犯浑,惹怒了李氏挨骂,较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赵玉见状,也知道眼下情况说话不对,只能心里哀叹一声形势不对,跟着低头离开。
铺子里只剩下四个大人。
赵银燕有些踌躇,眼看着要到时间,她的回家。
可……
觑了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李氏,赵银燕无奈的和赵善宇对视一眼,心说她娘这个状态,她也不好开口说离开。
赵善宇只能示意赵银燕稍安勿躁,而他,则琢磨着要怎么开口问问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说话,李氏开口了。
李氏也没说什么,只吩咐袁氏去看一眼后院几个孩子是不是都回了屋,在让赵善宇检查一下铺子四周的窗户关没关上,没关的要关严实。
袁氏三人听了心里一凛,纷纷起身行动起来。
袁氏按李氏说的,去后院查看几个孩子,赵善宇则是负责检查铺子四周的窗户是否关严,赵银燕直接将桌面上吃完的饭菜家伙事都收拾好,端进厨房。
将李氏吩咐的事情办妥后,三人又重新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李氏抬头,冷清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开口,“我眼下要和你们说的事,恐怕你们都不会信,”
“不过这不要紧,我说,你们就记在心里,不要往外说,如果不会发生那是最好,一旦发生,你们也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见李氏话说的如此严肃,赵善宇三人的脸色明显发白,赵善宇还好,面上还能稳得住,赵银燕和袁氏两个妇人就不成了,被李氏的话吓得双手紧握,神色慌乱。
“娘,到底是什么事,”余光瞄到其它两人的赵善宇,也有些心里打鼓,“难不成是咱们铺子的事?”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铺子出事了?
赵善宇开动脑洞,心里跟着胡乱猜测起来。
闻言,李氏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和铺子有关,但准确说来,是和铺子中的我们有关。”
这话说的有点绕,李氏也没等三人追问,就继续往下说,“我今日下午不是出去一趟,那就是去打探消息来的,”
说着,李氏又解释了一下,她为何要出去打探消息,
“你们应该还记得前边主街的郑屠夫一家,之前他家里出事,我买了许多猪肉,当时,他那婆娘能卖也是想凑够了银钱去县衙捞人,”
“今天,我和铺子里几个常来买小吃的熟客闲聊了两句,冷不丁的听几人聊起了周围的铺子,”
“这些熟客都说,像前些日子郑屠夫的事,发生不止一起,整八月份,能有五六起之多。”
话说道这,赵善宇三人还有些云里雾里。
虽然当初买肉的时候,李氏回来时有和三人简单的叙述过到底什么事,但毕竟那个时候李氏只顾着肉也没说的多详细,以至于袁氏三人都有些不知细节。
倒是赵善宇率先反应过来,谁让当初他被李氏拉着,走去郑屠夫的猪肉铺拿过猪肉呢。
“娘,你的意思是说,像郑屠夫这样被衙役抓走的人,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五六起了?”
“是啊,这些人,还都是城里一些店铺的掌柜。”
赵善宇听了皱眉,心说这事确实挺怪。
怎的就偏偏抓上这些人呢?
倒是袁氏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被衙役抓了,难道在城里不常见。
赵银燕摇头,“二嫂,这事当然不常见,你可知,衙役抓人,也是讲证据的,不能随便乱抓。”
“那这些人肯定犯了事,衙役也不是随便抓人,”袁氏反问,同时目光视线看向一旁的李氏。
李氏轻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几个掌柜的确实犯了事,不过都是些小事,就比如有家卖糕点的,就爱缺斤少两,不过缺的不明显,很多顾客也就骂骂,但不会告官,”
“往常这事,官府也不会管,眼下倒是稀奇,这人因为缺斤少两的事被抓进去了。”
三人听完,齐齐吃惊。
拧着眉,赵善宇继续道,“娘,你说的这几人,难道都是因为这种事被抓的?”顿时,他心里的违和感更重了。
赵善宇心说,这不应该啊,如果这种事都要被抓,那城西那些善赌偷窃的人,岂不是应该全都被抓进去?
他之前在城北卖炸黄豆,可是没少碰到这种人,一个个活的挺滋润,也没见县衙派衙役过来抓人。
最近铺子里也有城西的人过来买,他可没听说,城西那些赌徒混子有被抓的。
怎么偏偏,他们临近主街这条巷子就爱出事呢。
“都差不多,有的,不过是和顾客拌了几句口角,”李氏将自己打听来的原因说给赵善宇听。
同时,袁氏和赵银燕两人也都听到了。
两人都很惊讶,袁氏是单纯的因为事情感到惊讶,赵银燕则是想到什么东西感到惊讶。
“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赵善宇斩钉截铁的和李氏说了句话。
李氏也是点头,“不然,我也不会和你们说这么多,”
她就是听别人说,觉得不对劲才去打听的。
这时,赵银燕也匆匆的插了句嘴,“娘,我想起来了,”
李氏抬头,目光直视对方,“你想起什么?”
赵银燕表情激动的指着身边桌面,“不只是这个月,上个月,也发生了好几起衙役抓人的事,因着有个人就住在我们那条巷子,离郑屠夫家里不远,我们才知晓的。”
“那人出来没?”
“没有,”赵银燕摇头,“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你这么问,是郑屠夫也没出来吗?”赵银燕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氏。
“没错,郑屠夫的婆娘要卖铺子了,我回来时看见,兑换的条子都贴上去了。”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善宇挠头,只觉得这事太复杂。
李氏没说,而是追问一直在城里生活的赵银燕,“你知道,衙役抓人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银燕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从六月初开始的,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反正,六月下旬的时候肯定有人被抓了。”说着,她还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跑去看过热闹。
李氏得了话,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六月,那时候有什么?
六月,他们还在乡下卖鱼,至于卖鱼的因由……对了!
李氏一愣,跟着眼睛瞪大,开始激动起来。
那个时候,就是加赋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夏赋也提前了,接下来就是人心惶惶,衙役下乡开始收税征兵,抓人……
李氏将六月份已经发生的事在心里串成一条长线之后,她惊愕的发现,赵福祥可能真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