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走街串巷的赵善林和赵善川赶了回来,他们家的鱼肉买卖,迎来了一个小小的高峰。
鱼汤的吸引力比想象中大,闻着香味或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中,河鱼的成交量肉眼可见的增加起来。
担心买家等的急,赵善林三个兄弟都被赵福祥赶去处理河鱼。
要想河鱼做起来不腥,刮鳞去鳃取内脏这些步骤都必不可少。
这也是李氏特意嘱咐的。
赵福祥虽然第一次这么干,但也知道只有买家真的做出了和他们拿来的同种味道的鱼汤,他们的河鱼才会真的有销路。
所以在来时的路上,他便特意嘱咐了赵善林三个兄弟,一定要将河鱼处理仔细,这可关乎着他们今后的卖鱼大业。
赵善林三人得了安排,自是卖力干活。
很快,等眼前这一小波高峰过去,他们带出来的鱼,卖出了大半儿,他们也因此获得的银钱,比之前任何一次卖鱼都要多出许多。
三个兄弟处理河鱼,哪怕一身污泞来不及清洗,但看到一旁空出来的鱼桶,也顾不得其它,纷纷喜笑颜开。
其中尤以赵善河最为夸张,嘴角的笑容直咧到了嘴跟。
赵福祥的表情也松动不少,一脸褶子都浅了大半儿。
等最后一位婶子拎鱼离开,四人才终于有空歇了口气。
赵善林将地面那些儿空桶收起来放进牛车,只留下还有河鱼的木桶。
“爹,如今这里还剩下四桶不到。”
赵善林眼神闪烁,说话时更是难掩激动。
可不激动,若不是还有些儿理智,知道地方不对,赵善林怕是要忍不住大笑出声。
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直接卖出十桶,整整十桶装的满满的鱼!
按这个速度下来,他们岂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
如今鱼卖的这样好,让他忍不住开始多想,早知如此,他们今早出门时,多带些儿就更好了。
哎……
仿佛看到了更多的银钱从眼前消失,赵善林后悔的直摇头,扼腕不已。
突然,“咦?”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赵福祥,小声说,“爹,还剩四桶,我们换个地方,说不得会更快。”
到时候他们回家也早,说不定他们还能……
嘿嘿
赵善林心里想着美事,只是没说出来。
不过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见家里的鱼卖的这么好,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赵善川和赵善河觉得自家大哥说的没毛病,两人不顾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抬着头,用满怀期待的视线看着赵福祥。
三个兄弟心里达成一致,眼下就等赵福祥发话。
赵福祥正在给家中的这头黄牛喂水。
听了赵善林的话,他只淡淡的瞟了一眼,简单的一眼,直接就将其心中所思所想看穿,“你太着急了,这样不好。”
“且你急甚么,时候尚早。”
“况,就算如你所想,赶回去也来不及。”
“如今,等鱼卖完,才能谈其它。”
“卖完了,也别多嘴,今儿回去,去族长家。”
赵福祥说话不急不缓,但话语中的内容却重达千斤,简单的几句话,不仅点明了赵善林的心思,也交代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来的太过猛烈,让三人听的头晕目眩。
明白赵福祥的意思,赵善林兄弟三人先是不解,后是迷茫,最后则一脸心惊。
三人乖乖的对视一眼,神色瞬息万变。
而刚刚的话题,也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告于段落。
………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有人赶过来买鱼。
父子四人常在这片卖鱼,所以四人跟住在这里的婶子打交道的机会不少,只要来买过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儿印象。
不过眼下过来的人却都是生面孔。
嗯,看来他们今儿卖出去的新法子,确实管用。
端看这些儿源源不断的买鱼之人,就知这结果让人满意。
之前还留下的四桶鱼很快就只剩下了一桶。
与此同时,四人也开始收拾清扫周围,顺便将已经整理出来的物件赶紧装车放好。
“这位老丈,”这时,一位穿着深青色服饰,布料讲究的青年走了过来,他指着周围仅剩下的一桶鱼,对赵福祥说,“这鱼,我全都要了。”
赵福祥闻言,眼角余光飞快的打量这人一眼,才拱手招呼,“这位客官,快这边请。”
将人请到干净地方,赵福祥挥挥手,让兄弟三人抓紧时间整理。
而他则低头沉思,眼睛突然闪了闪,方才又道,“这位客官,恕小老儿眼拙,我观客官仪表堂堂,器宇非凡,不知这位客官,哪里高就?”
“老丈客气,当不得夸赞,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
青年表情淡然,连连摆手,却没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赵福祥是谁,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人,那双眼睛,堪称锐利。
青年眼神内想要表达的真实想法,他一清二楚。
既如此,往下搭话,也不是什么问题。
“客官谦虚,小老儿却是有幸见过客官一次,”赵福祥适当露出羡慕的神色,“小老儿的鱼能得客官看中,也是小老儿的运道。”
青年听完,笑容更甚。
“老丈谦虚,也是老丈的河鱼新鲜。”
“客官慧眼,小老儿感激。”
“哪能当得如此,不过是悟性还成,又得掌柜看中,在启翔楼当了个后厨管事,多了几分历练,”
“我观众多鱼铺,还是老丈的鱼最为新鲜。”
青年表现的谦虚,但话语中的自傲却是隐藏不住,短短几句,不仅交代了自己出身,还顺势在四人面前炫耀一番儿。
“启翔楼?”赵福祥略略思索一下,忙道,“原来您是在启翔楼高就,那城中最为气派的酒楼,小老儿怎会不知晓。”
“小老儿曾听人说,启翔楼的东家生意做的极大,遍布整个阳承郡不说,东家还心肠极好,乐善好施,时常布施救济难民,真乃活菩萨再世,小老儿还听闻……”
听到这人来自启翔楼,赵福祥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听到的,有关启翔楼东家那些儿不管真假的消息说出,同时好话不断,一个劲儿的夸赞对方所在的启翔楼。
赵福祥乍舌不已。
别的不说,那位东家,那可是真正的有钱人。
整个阳承郡,甚至整个青州都数一数二。
没想到,他赵福祥有朝一日居然能有幸碰到。
虽然这人只是长乐县启翔楼的一个小小的后厨管事。
但能搭上话,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啊!
赵福祥有心结交,好话不停的往外话,直夸的对方心花怒放。
“老丈虽话有夸张,但事实确实如此,东家气宇不凡,吾等每年有缘得见,也是激动异常,”青年表情骄傲的不行,“东家亦对我们这多有看中,不瞒老丈,眼下城中几家酒楼,就数我们启翔楼生意最大最好!”
赵福祥闻言眼神一亮,跟着低头又恭维两句。
倒是让人没想到,这可真是个大客户!
做得好了,他们便能直接同启翔楼搭上关系,自那以后,他们也不用这般儿辛苦的出来卖鱼了。
“不知管事眼下可要回去,鱼桶重,管事拎回去怕是有些难,不若这样,小老儿也要回家,正好顺路,送管事一程,您看如何?”
赵福祥将送人回去的话说的极为客气,青年听了,只觉得这人考虑周到,哪会不允。
“既如此,便麻烦老丈了。”
能坐车回去,谁会傻的想自己走,青年对着赵福祥拱了拱手,看着他的眼神满意的不行。
“当不得管事这般,管事,您请……”
“老丈请……”
………
回去的时候,赶车人换成了赵善林。
赵福祥则和青年坐在一起,一老一少,坐在略颠簸的牛车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有关启翔楼的话题。
大部分都是青年在说,赵福祥充当一个聆听者,时不时的露出受教的表情,附和和夸赞对方的说的事。
被人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时会让人满足,气氛太好,青年话语不停,直说到了启翔楼下,下车时仍觉得意犹未尽。
启翔楼共有三层之高,酒楼正面的牌匾更是极大,悬挂在一层与二层之间的中央部位,牌匾上写的龙飞凤舞的“启翔楼”三个烫金大字。
街道上的行人路过此地,都会被其吸引,看上几眼。
停下牛车,五人在此地下车。
可能是觉得投缘,青年吩咐小二提走鱼桶时,语气和善的让赵福祥先等上一等,“老丈,莫要着急回去,掌柜的就在后堂,您这回运道好,能见到掌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启翔楼的掌柜日常可是忙得很,到处处理事情,常常不在酒楼。
眼下能回来,也是最近这些儿时日,东家要来,否则,怕也是不会回来。
“哦?真若如此,那老丈可要好好谢过管事嘞。”
赵福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有机会,他自然不会走。
“那好,老丈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跟掌柜的回禀。”
青年说完,便领着一旁的小二进了酒楼。
赵福祥四人则是将牛车停到了距酒楼不远的过道上。
看着在一众一两层楼高的建筑物中尤为显眼的启翔楼,赵福祥久违的有些儿慌乱。
心砰砰乱跳。
这买卖,若是真的成了,那就是他迄今为止,做的最大一笔生意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