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都已经到热天了,再说等热天那就是扯淡。
高青茂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干,第二天就跑出去弄了货回来,弄了冰柜摆在店面的最前面,又找了毛笔写了冰棍雪糕几个大字在那做宣传。
这些东西又不贵,格外的吸引人。
来买冰柜的第一个顾客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高青红。
她在学校门口开商店,除了学习用品就是一些小玩意最挣钱。有冰柜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错过呢?
虽然自家人不可能赚她钱,但是这也是个好的开头。
商店门口多了这么一台冰柜,要多吸引好多顾客多卖好多东西。
于是冰柜这东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城里小商铺中间流行开来,连带的条件好的还有人买立式的冰箱。
高青茂本来是想打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冰箱冰柜这样的大件正式流入市场,他跟高青阳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打消了先前要做服装生意的念头。行行都能挣钱,但是钱挣不完,精力有限。
三间门面的店,李小平再怎么稳当也没办法顾过来,黄彩秀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给长眼看店,卖卖东西还是能行。而高青茂,重心就没法全部放在店里面了,省城市区两头跑,还专门找了一处院子当作库房。
光城区这些东西卖出去就不得了,要是再普及到下面县城乡镇,那来钱的路子就更加的宽广了。
高青阳给画大饼的时候没想太多,
只是阐述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想让他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把心思收一收,少一天到晚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哪晓得他真的放在心里仔细的去琢磨还行动了。
这一年一年的。几年时间就将高青阳先前说的变成了现实。
不止在原农贸市场那里有一处三间门面的电器行,在青石巷外面的大街以及西边还各开了两处。批发零售兼顾,生意从市区做到县城,再从县城做到下面乡镇。
到九九年末,手上就有了两辆车,卖货的,送货的,装卸的十来个人。
九九年是一个很特殊的时候,元旦一过就进入了新的世纪,也进入了新的篇章。
高青阳跟他好好的合计了一下之后,重新很正式的签订了了一份合约,生意的利润重新占比,高青茂占五成,高青阳占四成,剩下的一成给了李小平。
他也是到了早该成家的年纪了,一直在原先的老店里面兢兢业业的经营照管生意。住还是住在这边,他自己的那个院子一直是租出去的。
不过今年后半年是收回来了,谈对象了,以后结了婚了话就不好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 他会有自己的一家人,会将李家这一脉传承下去。
至于他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他这辈子都铭记于心,慢慢报答。九九年除夕一过,日子就过的快的不得了。
零一年夏,平平他们三个都要参加高考,这是家里面今年最大的事情。
但
是家里的日子并没有因此有多少改变,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只是周末的时候院子里面安静了一些。对学习信心满满的平平都收敛了玩耍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学习上,全力以赴的备考。
高考前一天,平平跟安安反而不紧张了,一个约了同学打球,一个在屋子里画画,邵冬梅窝在凉椅上看着一本与课本无关的杂志。
该学的已经反复学了 ,就明后两天,全力以赴就好了。
安安是要去安南的,她喜欢画画,但是又觉得只是画画的话没什么意思,所以她想学设计,设计服装。平平是想去首都的,他心比较大也比较野,安南年年都去,首都还没能去一回,他想去看看。
至于邵冬梅,她觉得自己在高中的成绩并不是多拔尖,稳扎稳打的考个安南师范就足够了。以后成为跟她叔叔一样的人民教师,这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作为资深的高中老师,一中校长,高青阳这几天是没那个功夫再管自家的孩子,甚至于忙的家都回不了,因为他去省城参与了这次高考出题。
所以阿茶就耽搁了一下跟李小平一起将三个要参加高考的大孩子送进了学校。
高考很重要,但是又不能想的太重要,像是平时一样对待,顺顺利利的考完就好。
所有科目考完,看着一点也不担心的平平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约了同学来家里,闹腾的都能上天了。
一直
到晚上,阿茶才问他们:“感觉怎么样?明天可就要去学校填报志愿了。”
安安道:“正常发挥,应该没有问题。”
平平拍了拍胸口:“放心好啦,我肯定能考去首都。你跟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忙,哪里都去不了,我去首都帮你们看看,看看首都的景。”
阿茶笑着,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把目光放在了邵冬梅身上:“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邵冬梅笑的腼腆:“我应该也没问题。”
他们下来第一时间就对过答案了,估分也估过了,填报的学校也一早就想好了,并没有什么压力。
听他们几个这样说,阿茶就放心了。
这么些年,学习上她几乎没怎么操过心,安安跟邵冬梅都是很文静的小姑娘,就平平闹腾了一点,实际上也是很懂事的。
起初都是高青阳在管,后面上了高中之后基本上就再没让他们操心过了。
时间过的实在是快,她跟高青阳当学生的时候好像才过去不久,一晃眼他们的孩子都考大学了。
几个孩子的个头都比他们高了,眨眼间他们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
录取通知书到手,三个在家就呆不住了,收拾了换洗的衣裳就往老家跑。
考上大学这种喜事,那必须得跟婆婆爷爷一起分享啊。
平平还有自己得私心,他婆婆爷爷都是七十几岁的人了,还强撑着在家种地。他爸爸年年接就是把人接不去城里面。
这回他们
一走,家里就剩下三个人了,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把二老给弄去城里才行。
高明远的身体其实还算是好,但是胡惠英确实是不怎么好,毕竟年轻的时候是真的受罪,生高青阳的时候又伤着了。岁数一大,身体里面那些陈年旧疾一点点的都冒了出来。
哪怕这会儿上面的老人都去了,下面的孩子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她那头上头发也剩下不多了,还白了大半。
家里远 一点的地都没那个力气种了,就门口的田地还种着,上哪都得拄着拐棍了。
人这一辈子就是个由生到死的过程,看着几十年好像很长,其实也很快。
平平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刚下过雨晴起来,地里面还泥泞的很,只能去院子地里面扯菜,再掐一点地边上的构叶搭配着喂猪。
背篓都还没满呢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婆婆,我们回来啦!”
胡惠英转脸一看,浑浊的眼睛多了一丝光亮:“哎呀,你们回来了!昨天你爷爷还在说,说你们放假了,不晓得回来不回来,这今天就到了,还是要多念叨才行。”
平平嘿嘿笑,跟安安和邵冬梅一起,七手八脚的勾着树枝捋树叶子。
“婆婆,爷爷 呢?”
“爷爷去田坝里面看水去了,等阵就回来了。你们不要弄,弄一手的浆浆,不好洗。”
安安跟邵冬梅才不在乎这些,他们家虽然不喂猪,但是养鸡啊,是时不时的也要去地里面给扯草的
。
平平钻进边上的苞谷地里面摘了几根水嫩的小黄瓜。
胡惠英问安安:“今年是毕业考试了吧?考的咋样?你们三个能考上大学吗?”
安安道:“能,通知书都下来了。我们就是想等通知书,不然一放假就回来陪你跟爷爷了。”
背篓满了,平平就蹲下来给背了起来。
胡惠英喊他:“你消停点,放那我来。”
平平满不在乎的很轻松的背着爬起来:“哎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连这点东西都背不起,走了走了,回去了,这一大早上了。婆婆,我想吃你煮的黄瓜面。”
“好好好,回去就煮,你慢些,刚刚晴起来,路上滑的很。”
到家里,也不过中午快十一点的样子,山里面这么多年的习惯,一天两顿饭,这会儿一顿,晚上天擦黑的时候一顿。
平平把背篓放下,安安就把水弄出来了,吆喝胡惠英:“婆婆,洗手。”
洗了手才进屋做饭,安安是不爱弄这些的,但是邵冬梅手艺不错,切出来的黄瓜片薄厚均匀,很有那么一点样子。
灶底的火刚刚升起来,烟囱里面刚刚出烟,高明远就扛着锄头回来了,看着在外面剁猪草的平平:“哎哟,可回来了,你婆婆一天一天的都在念叨。”
平平坐起来喊了一声爷爷:“要不是等录取通知书,我们早都回来了。”上初中之后,自己能坐车了,基本上寒暑假都要回来的。
高明远被太阳晒的一头汗,
就着早先接的房檐水擦了一把,然后在门墩上坐下来:“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考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