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惠英逗他：“可以呀，你这一回来猪大腿都给安排上，可见你爹娘还是稀罕老幺。”
高青茂道：“哪是稀罕我，人家那是给我大哥大嫂还有两孙女准备的。”
说完，看着那关着的电视道：“今年春晚不知道又有啥节目。”电视他平时不太感兴趣，新闻都是国家大事，演个电视剧里面老是打广告，不如听歌跳舞来的安逸，吸引他的也就联欢晚会这种节目了。
去年的春晚他还是在省城看的，觉得真的怪有意思。
“那去年都有些啥呀？”
“啥都有，唱歌的，跳舞的，演小品，还有唱戏的，热闹的很。”
他这么一说，李秀兰跟胡惠英都心热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晚上。婆媳两个人有个共同爱好，喜欢听人唱戏。
只不过啊，有好些年没听到过了。
饭碗刚放下，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过来了，为的就是看电视。
高明远他们因为有了这个电视破天荒地的第一回熬了夜，等没头没尾的电视剧放完，大人孩子一个个都哈欠连天的进了屋。
高明远爷俩留在后面善后，高青阳把电视上线拔了，桌子挪进堂屋，电视也给搬进去。
高明远把院子里的火给熄了。
爷俩收拾好进屋，屋里的人都已经洗漱好躺下了。
几个小的也是玩闹够了，乏的上床就睡了。
平平跟安安已经很久没有跟爸爸妈妈睡了，安安都睡着了还扒拉着阿茶，黏糊糊的。
山里面的人
早睡早起习惯了，第二天早上都有点起不来。
阿茶跟高青阳还好，阿茶有时候晚上要加班或者抽空干点家务。高青阳要去学校上晚自习，回来的晚了，睡觉也都十点的样子了。
但是也没能睡好，外面那个公鸡天不亮就扯着脖子在那叫，声音响亮的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阿茶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眠浅，吵醒了基本上就难再睡着，一直到天大亮总算是消停了，她这才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刚刚睡着，又被高青阳悉悉索索下地的声音吵醒，看了一眼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亮光，又看了看手表：“都快八点了啊！”说着，就坐起来。
这会儿这个天，除了捂了一晚上的被窝里面，哪哪都是寒气。一坐起来，一哆嗦，一下子就清醒了。
高青阳道：“外面冷的很，好像都没起来呢，要不你再睡会儿？”
阿茶打着哈欠：“起来吧！要想睡懒觉回城里去了再睡，难得回来两天，跑回家来睡懒觉像个啥话？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懒媳妇”
高青阳笑着到她跟前亲了她一下：“不是懒媳妇，阿茶那么勤快怎么能是懒媳妇，我去弄火，你再捂一会儿再起来。”
说完，套上外套就出了门。
胡惠英他们其实早就起来了，愣是没发出啥声音，灶房里面的火烤的比外面暖和了一大截，鼎锅里面的水兹拉兹拉的响，眼见就要开了。
“我还当你们都没起来呢，静悄悄的
一点声音都没有。”
胡惠英道：“大早上的，你们都没起来，能有个啥声音。”她也是被那公鸡打鸣给吵醒的，外面才见一点亮就起来了。要不是忙的时候全靠公鸡叫起，她真想把鸡脖子给拧了算了，真的是吵的要命。
起来就弄火烤手烤脚，泡的黄豆都没推，就怕吵着睡觉的人。
阿茶哆哆嗦嗦的把衣服穿上，被子给安安拉了一拉，又看了一眼邵冬梅，小丫头睡觉怪老实，就是喜欢手抱头，夏天还好，冬天迟早手都在外面冻的冰冷。
她给拉了拉被子，在屋里把头发梳好了才去了外面。
今天是个好天气，但是早上实在是冷，房檐上全部都挂着冰珠子。看起来是真好看，但是冷也是真的冷。
门口的柴火垛子上全部都是白霜，厚厚的一层，就连檐沟里面冒出来的草牙子上也是如此，冻的硬邦邦，一脚下去咯吱咯吱的响，稍微不注意就打滑。
头天热闹倒是热闹好了，忘记挑水了，胡惠英还说了一遍呢，结果东拉西扯的愣是忘的没影了。这会儿起来了才去挑水，走的艰难的不行。
高明远就去了一趟扁担就被高青阳给接过去了，水缸装满，鼻子都冻红了。
“回头得问问人家懂行得，看看家门口能不能打压井，这吃个水恼火的。”
高明远坐在火跟前笑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吃过来了，现在觉得恼火了？”
高青阳坐下来缓了口气：“
话不是这么说，能想到省劲的办法谁愿意费那个劲。我是无所谓，我们一年回来这么两天，又不是担不动。关键就是你们，年龄一年大过一年了，还能担多久。那个路不好，一打冻大空手走路都打滑，更不用说去担水了。”
高明远道：“我听说打一口井要好些钱呢！而且我们这离河坝这么高，估计难压上来水。”
高青阳却觉得没有问题，他们这离河坝能有多高，更何况四面都是山，有山就有水。
县城两边的地方离河床也高，还那么远，不照样到处都是压井。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高明成他们那边吵吵嚷嚷的。
高青阳往外面看了一眼，也没听见说啥。
阿茶弄了水去洗了脸，进屋抹雪花膏，李小平已经穿戴整齐了。招呼了她一声就往外跑。平平也醒了，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的。
阿茶喊他：“醒了就起来吧，你那滚来滚去的被窝都滚凉了，睡着也不舒服。”
平平不想起来，外面太冷了，但是不起来不行，他得去尿尿，感觉要憋炸了。
阿茶给他帮他把衣裳裤子穿起来，抱着他往外走：“去灶房，你爸爸把你们的鞋子和袜子都弄去那边了。”昨天晚上睡下就拿去那边，搭在火边上散味道烤汗气。
平平催促她：“那快点，我要去尿尿，要尿裤子了！”
阿茶弄去灶房就忙不迭的给他往脚上套，小家伙下地撒开腿就往外跑，阿茶跟在
后面撵：“你慢点，小心——”
话还没说完，平平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得的摔了一下，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高青阳在灶房门口看着一下子站起来就朝外面走去，到跟前阿茶已经给弄起来了。
平平咧着嘴，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转，感觉下一刻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一样。
阿茶给他揉了揉：“没事没事啊！注意脚底下，不能老是这样慌张，去吧去吧，爸爸来了，让他带着你去厕所。”
平平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哆嗦了一下，高青阳见状忙不迭的拎着他就往猪圈跟前跑：“憋着，不许尿裤子啊，这么大了尿裤子很丢人知道不？”
一点大的孩子能憋住才怪。
等扒了裤子已经尿了点在裤裆里面了。
高青阳呵了一声：“大过年的尿裤子，你羞不羞？有尿为什么不早点喊早点下床？”
“冷！”
“冷是借口？堂屋门后面晚上都放了尿桶。”
“那个桶臭死了！”
“你尿裤子臭不臭？安安晓得了要笑话你，她都不尿裤子了。”
平平瘪嘴：“你不许跟她说，你不要说话！”
说完，气呼呼的跑了。
快到檐坎边上的时候又差点滑倒，随后倒是稳当了不少。
进屋，安安跟邵冬梅刚刚穿好下地，阿茶正在给俩小姑娘梳头发。
早先冬天戴帽子，头发都是剪短了的，早上起来梳子刮一刮就行了。一个学上的非要留头发扎小辫，帽子也不带了，阿茶早上起来就又
多了一件事情。
平平在那夹着腿来回的走，扭来扭去坐立不安的。
高青阳从外面进来：“在梳头了？”
阿茶嗯了一声：“马上就好了，有事？”
“没事，我当还没起呢，进来看看。输好了就出来洗脸。”
安安应了一声，等阿茶说好了，就跟邵冬梅一起去了外面。
阿茶这才问平平：“你怎么了？”
平平看了一眼外面，还不忘把睡房门也关起来，一头扎进阿茶怀里，带着一点难为情：“我尿裤子了！：”
阿茶——
头天晚上泡了黄豆，早上冻的厉害，这会儿稍微好一点了，鼎锅里面的开水把冻住的石磨冲了一下才开始磨豆浆，磨完之后才开始过滤，然后点豆腐。这是个细活，慢的很，吃饭还要好长时间。
几个小的那是睁眼肚子就饿的。
高明远进屋从他们那屋里拿了一捆果子出来。
喊了阿茶：“去给弄点糖开水，我上集的时候买了两捆果子，你们要饿了可以先垫垫。糖开水泡着吃也行，直接在火上烤一烤也行。”
就是怕几个娃儿回来，买点在家里以防万一，还真的是用上了。
胡惠英道：“冲啥糖开水，豆浆开起来快的很，等下弄点豆浆给他们喝，这个难得弄一回，都喝点。”
老太太在灶台后面烧火：“晓得今天早上要点豆腐啊，昨天晚上就不该熬那么晚，这饭吃到嘴里都半天晌午了。”
“唉，难得热闹嘛，左右也没啥事，晚一
点就晚一点，早饭吃晚了下午饭也晚点不就行了。”，
胡跟高明远讲：“今天太阳好嘞，昨天腊肉已经煮好了，豆腐压起来了，中午的早点去烧纸。”
说完问阿茶：“今年平平安安去吧？”早先两个太小，那年回来过年的时候天气还不好，就一直没去过。
阿茶点头：“要去的，这都这么大了，该带着去给先人烧点纸，祭拜一下。”
不止得去祭拜高家的先祖，还得去周家那边看看她爷爷和她爹。
她得让她爷爷知道，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都能去看他给他送钱了。也让他知道，即便自己嫁了人，周家也还有人，还有个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