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的时候各个学校都开始的期末考试，高明远也没再在城里面逗留，吃了早饭跟上学的一起出门，打算回去就找人把猪杀了。
安安还有些舍不得：“爷爷，你不走吧！我们很快就放学了。”
高明远乐呵呵的隔着帽子揉了揉她：“你好好考试，，爷爷回去杀猪，回头婆婆来了给你们多拿些肉。等过年的时候叫你爸爸妈妈带着你们一起回去，爷爷在家里等着你们啊！”
按理说，要是今年家里不多这么两个娃儿，他大不了再呆个一半天，等两个小的都考试结束直接给带回去算了，两个娃儿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杀猪的场面，没正儿八经的吃一顿泡汤。
但是这家里又多了两个，带这两个回去还有两个咋弄，都带回去——他想了一下就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也不晓得高青阳跟阿茶两个咋安排起来的，他就不一天随便开口给添麻烦了。回头到了年底了看看他们到底咋弄，是都在城里面过年还是把几个都带回去，到那阵了再说。
到家还早的很，家里边这会儿连人都没有。胡惠英上坡去扯猪草去了，李秀兰在园子地里忙活。拿了个小板凳拿了个小锄头提着篮子坐在地里薅菠菜里面的草。
刚刚去地里面要了钥匙开了门，刘淑芳就背着一背篓干树叶子回来了，看见他招呼了一声：“大哥回来了，没在城里再多耍几天？”
高明远道：“我倒是
想多耍几天，家里这一头那一头的都是活，光耍着咋整？”
“那你耍也饿不到你。你去了城里看见茂茂子没有？”
说着，把背篓抵着墙放了下来。
“看见了，在那忙着呢。”
“也不晓得今年生意到底咋样？”
高明远道：“我就去 了一趟，，说不来。不过茂茂子这阵在城里面呆的，可是跟在家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看那模样，整个的跟二流子没啥区别。
刘淑芳笑道：“那在城里呆久了肯定要跟人家城里人学习，自然跟我们山里人不一样了。”
高明远点头：“那是，我问他找对象的事情了，人家说叫你们不要管，人家要在城里找，自己找个自己喜欢的，是个有志气的娃儿。”
刘淑芳听见他这么说高兴的不行了。
高青峰从小就是个省心的，没叫她操过什么心，高青禾她们姐妹俩也是不淘神，就这个小的，从小到大简直叫人头疼的不行了。
四个没有一个能念出来书的，但是老大在城里安家落户，一家子都是城里人了，这个小的要是也能在城里站住脚，那她脸上就更有光彩了。
上了大学的看着扬眉吐气的干啥都高人一等一样，这不上大学的也能进城，说起来还不是人更有本事？
高明远不晓得她心里那些想法，晓得了怕是真的不晓得该说啥好了。
当父母的不都是想着子女的日子能轻松能好过，，自己吃过的苦受过得罪不想让
后辈人再经受一遍而已。一天到晚的想着面子想着光彩，思想就不是个正常人。
说了两句就各忙各的了，高明远拿了柴刀上了山。城里面要砍柴，家里这边更是一年到头得烧不少东西，有时间得也就冬腊月这两个月，得存下明年一年得柴火。
傍晚等胡惠英回来他就跟商量这个杀猪的事情。
胡惠英倒是无所谓：“你觉得啥时候啥就啥时候，早一天晚一天有啥关系，，反正年年都是这个时候。”
“要不就明天？”
胡惠英转脸看了他一眼：“明天怕是不行吧？这都啥时候了，怎么着也得后天去了，那个黄桶泡一泡才行，不然一年没用了漏水咋整？再说了，杀猪匠你跟你说了没有？还有摁猪的，你二大他们家你去喊了没有？就你们弟兄两个能把猪给拖出来杀了？”
往年交个任务两个人都整的满头大汗的才能上路，这可是要猪命的事情，那不得跟人拼命？是那么容易摁到案板上去的？
高明远摸了摸头：“哎呦我这把这茬都给忘了。”
胡惠英嗤了一声：“进了一趟城，人回来了脑壳忘了带回来。”
高明远嘿嘿的笑：“后天就后天吧，，后天一早杀。等下我就把黄桶弄出来泡上水，杀猪匠等阵也去说好，明天刚好你把地里面饿菜能弄的弄点回来。”
胡惠英答应了一声忙着围着灶台煮饭：“对了，你去城里呆了几天感觉咋样啊？”她这
的说起来又是好久都没见到两个小的了。暑假的时候本来说送回来，但是天气不太好，后面就一直都是雨，就没能回得来。
“好着呢，那两个皮猴子不是在小学上学前班了吗，学习还怪好。阿茶他们两个都是耐心好的，那都特别会教小娃儿。这要不是年纪太小都能直接上一年级了。”
“那那两个呢？”
高明远叹了一口气：“看着倒也挺乖，尤其是大的那个，到底是大一些了，挺懂事的，就是多了两个娃，感觉负担一下子就大起来了。”别的不说，就吃饭穿衣这上面都不得了。
胡惠英听了这话抿着嘴半话，那会儿高青阳要养安安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意见，确实看着太可怜，那是一条人命，又不是小猫小狗。
但是安安不一样啊，安安跟平平差不多大，养大了，那跟自己亲生的没啥区别。但是这会儿又去收养这么两个，除了累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就是个普通人，不是傻子，也没那么高尚，那种没好处的事情她不爱做，也不乐意去做。
高明远晓得她心里不舒坦，但是不舒坦又咋弄，已经这样了。
“不要想那些啦！已经领过来了，还能咋弄？只盼望两个以后能一直省心，就这么着花点钱操点心给养大，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胡惠英半天才吭声：“我这就是呕的闲气，他们俩决定的事情，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给啥意见
？就算有意见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反正吃苦受累都是他们。自己受着呗！”
说完问他：“对门那个周正全媳妇咋样了？”
高明远摇了摇头：“前天才接了骨，腿肿的不像样子，这接了之后暂时还不能出院，要观察，估计要再住几天。回来不好说，反正暂时只能躺着，动不了，吃饭喝水都得周正全去伺候，大小便也得人帮忙，动不了。”
“所以说呀，这人呐，只要身体好好的，其他都是其次。”
说完，又跟胡惠英叨叨了几句：“我去他们那个店里看了一眼，拿了几节电池和两个灯泡回来。万一过年回来了，堂屋这个灯泡就给换成大的，免得说瓦数太低了看不清楚。
店开的倒挺大，东西也怪全，一看就晓得光那货都得不少钱。”
“可不是得不少钱，还借了人家小韩的钱呢，不知道这会儿还上了没有。”
高明远道：“我听到说生意也还能行，夏天的时候卖电风扇都卖出去不少，应该是没啥问题。主要是夏天受灾淹了那些，估计刨出去就不挣钱了，不过明年肯定就能好一些了。你别看茂茂子那个样子，人不咋着调，但是做生意还是能行。就是那个在城里呆久了，脑壳太活泛，，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毛病。这么冷的天穿着一层单薄的皮夹克，还跟我说不冷。冻的鼻子通红不说，那个鼻涕不停的往外冒，都不晓得咋想的，，穿的暖
暖和和的还能不安逸？简直叫人看不顺眼。”
胡惠英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娃，要你看那么顺眼干啥？人家爹妈都不管，瞎操的什么心。”
高明远想了想也是，反正只要做生意能得用，不会偷奸耍滑在账目上做啥手脚，能靠得住就行了。其他的，人家就是上天入地也跟他们没啥关系。
高青阳弄了这么个店能叫他挣到钱就行了，这么大的人了，娘老子都管不了还别说别人了。
决定了要杀猪，吃完饭高明远就揣着手电出了门，去跟人杀猪匠把时间说好，免得人家还有别的安排。这到了腊月里面的额时候，杀猪匠是最忙的。
胡惠英第二天也没再出门，吃了早饭太阳出来一化霜就去了院子地里面，把蒜苗，菠菜，白菜这些能弄的都各样弄了些回来。
早先高青阳他们从省城那边带着种子回来试验了两年，这两年菜地里的品种丰富了不少。早年的时候就只有萝卜白菜，这阵但凡是应季的城里有卖的蔬菜，他们地里都有。
零零碎碎这样那样了整了一大框子回来。
看她弄菜回来，高明成就吆喝她：“大嫂子，我听大哥说明天一早就要杀猪，真的要杀啊，你们这年年都这么早。”
胡惠英把框子放在檐坎上支起腰杆道：“也不早了，该杀了，青阳他们那边都已经期末考试了，家里杀了猪我也好过去帮着照看两个小的。这一到年底，他们
两个都忙的跟啥一样。”
高明成这么些年愣是没弄懂高青阳年底到底忙啥了，人家当老师学生一放寒暑假跟着也就放假了，他这一放假还忙起来了。据说是在往省城那边跑，不知道在那边又闷声发啥大财。问他哥跟嫂子呢，说的道明不白的。问高青阳自己呢，说的含含糊糊，总说是在给人家帮忙。这给谁帮啥忙呀？这一帮这么多年，年年都是这个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