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阿茶就不管了,缓了缓,跟高青阳说了一声就骑车走了。
这两天天渐渐的冷了,她得把手头上的工作赶一赶,抽点时间出来给几个小的准备衣裳。
平平安安的棉衣今年都还能穿,就是鞋子废一点,尤其是平平那个脚,简直就是废鞋的不行,那个脚都跟长嘴了似的,鞋子买回来基本上都是当季,根本就别想着放在那里下一季还能穿,不是鞋帮子戳穿了,就是底子磨破了。
做棉鞋阿茶是没那时间的,只能到冷的时候去给买那种棉皮鞋,今天要买的话,一下子就是四双。还不止,因为李小平跟邵冬梅俩个连换洗的都没有。皮鞋暖和,但是也不可能一双鞋从入冬穿到开春。
平平安安棉衣棉裤今年都还能穿,暂时不给准备新的,帽子啥都有,主要就是那俩个,秋衣秋裤,绒衣绒裤,还有外面的棉衣棉裤都需要准备。
宁远县这边到了冬天还是很冷的,教室四面通风,就算是关上门窗,坐在里面也很够呛。
到了单位刚刚看了几份文件,小刘就过来了,说是县政府那边有人过来找。
阿茶将人请进办公室给泡了茶,聊了一下,约了时间,随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说的无非就是灾后重建这一块的事情。这个跟邮局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邮局有钱。
受灾严重,也得层层上报,批复下来就得好长时间。
县财政那边已经到了一笔款
,但是分下去各处都不算是太多。
先顾着县城下面受灾些严重的乡镇,那么县城里面就款项不足,但是冷就冷了,安置工作势在必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给建起来。
该规划的城建那边已经规划好了,就等钱到位了,但是财政吃紧,所以政府那边就不得不想尽办法拉赞助,能拉到的无非就是信用社这边,还有农行跟邮政这边,从这几处先借款,随后再补上。
这种事情阿茶不会拒绝,虽然政府的钱不好要,但其实也好要,尤其是他们这个书记还是个特别务实的想干大事的。
她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宁远县升地级市的消息,说是有着落了,大概就是这一次灾后重建之后的事情。
对于普通人来说,端的就是那么一碗饭,住的就是那么一张床,县也好市也好跟他们似乎都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对于单位来说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县城里被洪水冲走的房子也不是直接修成楼房,还是用红砖按照原先的地基重新弄出那种青砖瓦房。
县城这边现在的砖瓦,厂采石场,石灰厂,都在扩大规模,正常运转。材料运输这一方面倒算是贵不到哪去,但是再不贵也是要成本的,钢筋,人工这些样样都得要钱。
该干的已经干起来,热火朝天的,材料到位,钱到位,进度倒是快的很。
到了农历冬月初的时候,房子主体已经全部建成,家家户
户院子里给打了压井,供电也正常了。
高青阳这边跑了好多趟,人情送出去一大堆,能找的人都找了,总算是把事情给办妥了。
李家和邵家那些在洪灾中没了的人本来是要全部销户的,这会儿因为两个孩子就暂时的保留了一个人在户口本上,两个孩子的户口也暂时不动,只需要等到两个人都成年,就把房子过户到他们名下。
这个事情说起来不大,但是弄起来真的是相当不容易,办倒是办下来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弄的,没多久风声就传了出去。
李小平那边倒还好,没人出头,关键就是邵冬梅家,邵冬梅家里大人没有了,但是邵家本家还是有人的,原先有没有惦记邵冬梅家的房子没人知道,但是因为这个灾后重建还真的就惦记上了。想着孩子已经跟人走了,家里也没人了,这地基可不就归本家了吗?哪晓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搞出户籍保留这一套。
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到高青阳他们这边来闹,只是暗地里互相嚼舌根子,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说来说去无非就一个意思,高青阳跟阿茶领养邵冬梅目的不纯,图的就是邵家的房子。
这些话也就是不知道的,跟高青阳他们不熟的一群人传来传去的,知道高青阳他们两口子的都觉得可笑。
放在别人家倒有这个可能,高青阳他们两口子图邵家那巴掌大一个小院子,简直是笑死人。
高青
阳在学校里一天忙的也没时间去管这些,到是阿茶在办公室里听见了那么一点,她也不在意。她跟高青阳做事情向来都是随着自己本心来的,本身就没有什么企图,又何必怕别人说什么。
房子弄好之后,她还是带着邵冬梅跟李小平回去了一趟,新做的木制大门,里面安了闩,外面配了锁。
院子里打了压井,里面的泥巴地暂时的没有打地面,但是几间屋子里面连同外面的檐坎都是打了洋灰地面的,光堂的很。
这会儿两个都小,不会回来住,所以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等以后大了打算回来了,想置办什么 自己去弄就行了。
她跟李小平和邵冬梅讲:“现在暂时就这样了,锁挂好了,钥匙一定要好好的收起来,想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院子里面,你们要是想种点花草什么的也能行。”
邵冬梅愣愣的看了看新修起来的房子眼睛突然就红了。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房子了,她爷爷婆婆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就剩她自己了。不到这里来还好,到这里来她就觉得难受,心里面喘不过气来,这个空荡荡的院子每刻每秒都提醒着她,她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至于李小平显然比她更能接受现实,,低落归低落,情绪却没那么明显。挠挠头,伸手捏了捏挂在脖子里的钥匙:“我也不知道种啥,就先那样吧!”
他现在也没有
多少时间,除了上学回家之后写作业,剩下的时间他也想力所能及的帮那个家里干点啥,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放在这里。
他高叔叔跟他讲,等到他成年不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就能搬回这里了,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带他们两个出来看了房子之后,又一起去了百货大楼,买了棉鞋,围巾,又顺带的扯了一点布,打算一人再给做一身宽松一点的外套,套在棉衣外面穿。这样的话,脏了只洗外面的就好了,不然棉衣弄脏了洗的话,在外面晾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干的透。
但是大冬天的穿在外面的布料也不能太硬了,阿茶喜欢那种绒布,黑色的灯芯绒,可以给做成裤子。衣服的料子就不太好选,安安跟邵冬梅就那种蓝色或者红色底子上面带着彩色 图案的料子就行,平平跟李小平比较难弄。大部分纯色的料子都是硬邦邦的,天冷了看着都冰冷,一点也不暖和。
到家里边就开始量他们的尺寸。
安安看见她进屋把缝纫机支起来就往跟前凑:“妈妈给我缝个沙包。”
“你会踢沙包啦?”这小胳膊小腿的都会踢沙包了?
“我会打,我们班同学有的。”
“哎呦,还学会打沙包,行,那就给你弄一个。”
话刚刚说完平平也来了:“我也要,我也要。”
平平永远是那个喜欢凑热闹的,反正是只要安安有的他都想有,不管他喜不喜欢也不
管他用不用。
阿茶伸手捏了他一下:“什么你都想要,安安的花衣服你要不要?”
平平忙不迭的摇头:“我才不要,我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我才不穿她的花衣服。”以前还好胡弄,啥都要一样的,自从一个幼儿园上的,别的没学到,倒是晓得男女的区别了,花衣服花鞋子那是坚决不愿意穿了。人不大,事怪多。
阿茶在那笑:“去年这会儿你可还穿跟安安一样的花衣服,甚至还想留头发跟她一样扎小辫子。”
平平难为情躲在她身后揪着她的衣裳哼哼:“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那现在懂事了?”
平平顿时挺胸抬头:“那当然。”
“我怎么没瞅见你懂事了?刚刚安安要沙包,你也跟着要,你还是哥哥呢!”
平平无话可说,气鼓鼓饿看着她。
阿茶伸手揉他的头:“行了,去吧去吧,一人给你们弄一个,但是不许跟以前一样老是打架啊!”
平平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跑。
做沙包这个事情,对阿茶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家里的碎布头多的是,随便找几个,剪成一样大小的方形凑在一起就好了。
只不过既然要做两个,颜色就不能弄成一样,安安的是用花布凑成的,平平的沙包是用纯色的布凑起来的。里面放了一点苞谷米,有点重,打起来有点疼,她又给塞了点稻谷壳子在里边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拿了沙包就三个小的在外面玩,
礼拜天不上课,阿茶也不管他们,高青阳不在家,带着李小平去了后面山里去弄柴火去了。
这冷就冷,过了霜降之后早晚就得烤火,没有柴火不行。他们能抽出来的时间也就礼拜天这么一阵,还不能都去,家里有几个小的,大人不在跟前总是觉得不放心,毕竟太小了一点。好歹再有个几岁,起码七八岁的样子就能放心一点了。阿茶已然忘了,她小时候像平平安安这么大的时候上山下河的到处串,哪有人管她。她爷爷要上工,早出晚归的,根本就没有那个闲工夫看着她。
今年这个天,七八月份的时候雨没停,一场大水冲的七零八落的,十月份到是有一段好天气,到了十一月底,那个阴雨天就又来了。断断续续的,即便不下雨也看不见多大的太阳。山风也跟着凑热闹,一天到晚嗖嗖的刮,冷的不行。
高青阳那个手都没冻过,今年都裂了,阿茶这段时间早晚都在给他抹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