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青阳这一去天都黑透了两个孩子都洗了睡下了都还没见人回来。阿茶有些放心不下,喊了胡惠英一声:“娘,你帮我注意一下两个小的,我给青阳拿个手电去,不晓得咋弄的,这阵了都还不见人。”
胡惠英道:“他那么大个人,又不是去别的地方,有啥不放心的?都这个时候了,黑灯瞎火的你去干啥?”
阿茶道:“我去看看,天刚黑,暗沉沉的,回头来这边巷子里面乌漆嘛黑,都看不到路。”.
“那你慢些,过去看看到底啥情况,看着青阳,叫他少管点闲事,把人劝开不赶紧回来在那干啥?管教人也轮不到他,事管多了落不了好还得遭人记恨。”
“晓得了!”
这会天虽然黑了,但是也不算晚,好些人都还坐在院子里纳凉。
刚刚走到前面就碰见张正学他们一家子,借着手电光看见她就招呼:“小周啊,这个时候上哪去?”
阿茶道:“去公安局那边家属院,到我堂嫂家去一趟。”
“哦,那你去,回头门上来耍!”
阿茶应了一声,打着手电从院子边上走远。
出了巷子口上就有路灯,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大街上不碍事,就是进了巷子里面没有路灯不太好走。
要是平时有月光也还行,这两天天不好,阴沉沉的,太阳都见不到更别说月亮了。
刚刚过公安局没多远,还没走到家属院跟前呢,就听见自行车的铃铛声。
高青阳借着路灯老远看见她,叮叮当当的打着铃铛就到她跟前来了。
“青峰哥跟茂茂子咋样了?”
“还在在仓库那边。”
“到底啥情况啊?”
高青阳从自行车上下来牵着车子跟她一起走:“没啥情况,就是茂茂子那娃皮痒痒了,欠收拾,好好收拾一顿就好了。”
“嫂子那会儿急急忙忙的过来把人吓得,还以为咋的呢!”
“关心则乱,她不是怕青峰哥有啥事,她是怕青峰哥气头上没个轻重把高青茂给揍出啥好歹来了,回头跟家里没法交代。”
“不至于吧!他脾气也算好了,认识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他跟哪个红过脸。”说完,突然想起早几年过年的事,又补了一句:“哦,跟幺娘除外。”
高青阳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脾气好那也是有脾气的。”
“茂茂子啥情况?调皮捣蛋不愿意去干活了还是咋弄的?”
“具体我也没有问,我都没露面,就在门口听了一会。有时候有矛盾不是因为哪一件事情,都是日积月累心里攒多了因为一件事情爆发了。不管他咋样,青峰哥都能处理好。几十岁的人了,上班这些年了,把他一个毛孩子还搞不定?
有意见,有意见得也得有资本才能发表意见,自己没有资本,那就憋着,让干啥干啥!”
他是先走了,高青峰在那里一直耗到了半夜才把高青茂弄去了医院。
胳膊肘硬生生的给掰脱臼,又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捏了好几次,着实让高青茂狠狠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疼,什么叫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服气不服气的高青峰是不知道的,就算心里不服,面上也得给端着,不然他能收拾一回就能收拾第二回。
半夜医院里虽然说有值班的医生,但是接骨这个事情值班的这医生偏偏还不拿手,还得让等到天亮上班的时候。
高青茂都快疼死了,还不得不在医院耗着。
医生问他:“你这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睡觉,这咋弄的?”
高青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高青峰,半天才道:“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掉下来窝到了。”
不管人信不信,反正有个理由。
天亮,胳膊给接上了,工地上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去暂时也是去不了。
高青峰抽空去了高青阳那一趟,跟他打听学校食堂的事情。
一中食堂招的是勤杂工,这个高青阳既然说,那就是能进去。
“咋说呢,虽然工资都差不多,在食堂也是听人使唤,但是起码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一天两顿饭也能吃饱吃好。”
任何时候在食堂干活的人都不可能饿肚子的,别看勤杂工,吃香的很,没有关系,想进都进不去。
高青峰道:“到学校里面去就要劳你多费心了,这昨天收拾了一顿,看着倒是乖了,只怕是面服心不服。”
高青阳点了点头:“他这几天不去工地上在家里养伤,莫事你就让他过来。你跟嫂子都忙的跟啥一样,他一个人在库房那边干啥?你把月芽交给他,让他带着,带到这边来,刚好我们都能给照看着。
那会儿月亮才一点大的时候他都背来背去,这阵都十六七的人了,不可能连个小娃都看不住。”思想教育要趁早,不然一个人瞎琢磨钻进牛角尖那就麻烦了。
开学以后他有他的事情,他又不吃食堂,根本就难往食堂那边去一回两回,很可能多久都难打照面。想费心也难。
胡惠英也附和:“就是我们这会儿都在家呢,过来的话我跟青阳也能好好说说他。十六七岁不小了,早先那阵十六七岁都成家挑大梁养活一家人了,这还不知可不行。你这光打也不行,还得开导,有啥想法引着他说出来,免得憋在他心里你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时间长了又出问题。”
高青峰点了点头:“又要麻烦你们了。”
“说的这啥话?”
高青峰道:“真的,起我回来,都是你们在帮我,要是我一个人,真的不晓得咋过到现在。”就因为高青阳他们在这边,不时的帮衬着走动着,才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早先沈春兰带着俩个娃儿过来的那两年,他们几乎没买过菜,都是高青阳这边种了,隔三岔五的都提一大堆过去给他们。
高青阳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但是也是兄弟,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力所能及的一些小事情,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换做你,我有事情了你帮不帮?”
“帮,那肯定得帮!”
“那不就是了。对了,有没有想法把月芽也送去学校?”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还有点小啊!”
高青阳道:“你不知道吗?县政府那边弄了一个幼儿园,专门就是小娃儿去的地方,据说三岁以上都行了。我打算今天过完明年开春把平平安安都送过去,月芽也行了吧!回头我还想问问姐姐,看看她要不要把丫丫也送过去。”
胡惠英插话:“月芽跟丫丫年龄倒是差不多了,平平跟安安才多大。就开了年也才三岁多一点点,都还在穿开裆裤,都能上学了?”
“那有啥不能?幼儿园,你光听这名字都该晓得是啥意思,就是专门给他们这种小娃儿去得地方。在家里他们俩个不是抓虫子就是戳泥巴,在学校里面就不一样了。当然,你要是舍不得那你就看着,再晚一段时间送也行。”
胡惠英这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娃儿都去上学了,她在家就成了闲人了。回去吧,两个都还这么小,她又不放心。
不让送,这上学跟在家里是两码事,她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能教个啥?平时不都还是高青阳跟阿茶在教。
高青阳是无所谓,他娘在给带着,主要是给高青峰和高青红说一声。
没人给看小的,大人都忙,送去学校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高青峰打算回去跟沈春兰商量商量。
“青红上回说找店面,找到了没有?”
高青阳摇摇头:“没有,店面好找,关键她卖那些东西,人家一听就不愿意租给她。虽然说家家户户过白事都会用到,但是平时该忌讳的照样忌讳。谁也不想把自家房子租给别人放那些给死人烧的东西。”
高青峰遗憾的摇头:“可惜了,她那个生意要是做起来我感觉也是相当的不错。这租不到房子是个麻烦事情,自己要是有合适的房子就好了,想卖啥卖啥。”
这话,倒是勾起来了高青阳一点想法,他或许可以考虑在县城里面买一处临街的房子了。
只不过,这种房子不是那么好遇到的,也只能是暂时的想一想。
等到开学,高青峰果然把月芽送去了县政府那边的幼儿园。
他现在跟沈春兰都有自行车,沈春兰个体户,时间比较自由,接送都方便。咋样也比看在跟前时刻都要操心来的强。
高青红却没让丫丫去,她是打算明年直接上学前班的。
一群一点大的小娃儿能学个啥,都是凑在一起瞎玩,浪费钱,不如看在跟前自己教。
幼儿园这个事情高青阳就提了一回就再没提,一直到年底正式放寒假的时候,胡惠英才问他跟阿茶:“到底是咋打算起的,是叫娃儿去上学还是再等一年。”
这个话题提起来的有些突然,阿茶微微惊讶了一下问她:“娘是想回去了吗?”
“回去那是早都想回去了,但是主要还是看你们,娃儿要有法安顿,安顿稳当了我才能走,啥能有这两个重要?”
阿茶道:“上不上的这阵不好说,三岁确实有点小,回头要带他们俩去学校看看,愿意去那就去,不愿意去那就不勉强他们。不过今年过年,我们应该是可以回去过的。”
胡惠英一听,欢喜的不行:“能回去几天啊?”
阿茶道:“我能回去三天。”
三天已经相当不错了,她还是毕业那年刚回来的时候回老家呆了几天,这么几年生孩子忙工作都没回去过。她该回去看看她爷爷了。
城里早早的就流行烧纸钱了,她都还没给她爷爷烧过。
所以回去之前各样的,但凡祭奠能用的都买了,买了一大包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