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的来意,胡惠英就问她:“你们家那个老三家,这几天咋样?”这也是阿茶想问的,她有好几天没看见张红月了,也没听见许三丫骂人。
“还能咋样?反正骂归骂,倒是没再动手。这两天我也少见张红月在外面跑,大概是嫌冷,整天里都缩在火边上,前几是发高烧烧的怪狠,还弄去给打了针。说起来还是周局长有办法,妇联上门做了多少次思想工作都没起作用,周局长去了一趟明显见效了。”骂肯定是骂,不止骂张红月,还骂阿茶,骂的难听的不行,不过这些陈秋萍自然不会在这边提起来。
也就是窝里横,这阵骂人都得压着声音,生怕人听见,叫人看着觉得可恨又可笑。
阿茶道:“不是我有办法,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许三丫这后半年是不是越来越闲了?”
“可不就是越来越闲了,忙了还好,早晚看不到人,这闲了就烦得很,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迟早都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不晓得她那个工作咋那么清闲的。”
阿茶笑了笑:“饭店里面清闲了可不是啥好事。现在城中心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好几家小饭馆了。说起来城里面来了这么多外面干活的人,国营饭店还越来越清闲,那说明小饭馆比国营饭店更受欢迎。过了这一二年,施工的都撤走了,到时候怕是会更清闲。”
清闲的维持不下去那也是很可能的事情。
国营饭店自觉挂着国营两个字,一直讲究老一套,里面的人都喜欢看人下菜。同样的钱同样的票,味道只要差不多,哪个吃饭不想要个好脸色好态度,谁愿意花钱去看人脸色。
陈秋萍也不是个傻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会不会——”
“这谁知道呢?”阿茶并没有回答她,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
胡胡惠英道:“不管她清闲不清闲,你跑了一趟起了作用就不算白跑了。我这上了年纪了,心就越越发的软了,最见不得小娃儿受罪。那天我看见身上那个打的那样子,我那个心里难受的恨不得到 门上去好好的骂给她一顿。
但是你说这不沾亲不带故的,我有啥资格去管?就阿茶把人送回去,怕是背后地理还要被说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陈秋萍道:“她说她的,她说那些屁话起啥作用?还当人都跟她一样是个畜牲玩意。说她是个畜牲都侮辱畜牲了。是个会喘气的,就不疼任何人也得疼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那坨肉。我们这相处了这么些年,虽然早早的就分过家,但是在一个院子里面除了没在一个锅里面吃饭其他差别不大,大部分时间都是装眼瞎,看见当看不见各过各的日子,她只要不触霉头触到我们家来就行了。
不然一天到晚的那跟唱大戏的一样,不够人笑话的。”
胡惠英点点头:“这人生在世不说个个都得去救苦救难,起码心里要向善,我们这也只当是积德行善了。但愿真的能好起来,不管咋说,能给娃儿一个活路。”
说了一阵闲话,陈秋萍没有久留。虽然说到年底了,都闲下来了,但是家里家外的还有不少的活要干的。
雪一化太阳就出来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太阳惨白惨白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胡惠英看着那两个魔芋琢磨着得趁地里面化开了去扯点萝卜掺在里面,不然不好搅。
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怪麻烦。得清洗干净,然后切成颗粒,加上萝卜一起磨成浆。中间的那一块留下来再重新埋土里面,明年冬天还能挖出来继续煮。
浆在在锅里煮的时候还得手上有点力气的人不停的搅动才行,一个人烧火,一个人搅,不是一个人的活。等差不多粘稠了才停下来,小火让里面的魔芋浆完全凝结,再用准备好的篾条划成一块一块的,放碱水煮,煮过之后就硬帮成块了。
一忙起来胡惠英又记起高青阳了:“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出去都不回来了。”有些活还是男人干合适,手上有劲。
念叨着念叨着,腊月二十八高青阳总算是回来了。
大包小包的跟那会儿上学赶火车似的。
他到的时候阿茶没在家,天气好,外面晒着尿布,胡惠英把火盆也弄出来,坐在门口纳鞋底子。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人
她把手上的鞋底子往边上的篮子里一丢就起身去开门,边开门边问:“这一趟咋去了这么久?”
说着就去接高青阳手里的口袋。
高青阳把其中一个比较轻的交给她,跟着她往屋里走:“你是头一次见我出远门,所以你觉得久。我之前出去也差不多就是这这么长时间。那边同学多,老师多,过去一趟肯定要到处去走动一下。尤其是这已经到年根上了,顺便的就一起拜年了。再说了,就路上一个来回都得一个礼拜,我可是除了办事一刻都没敢耽搁。”
“这怎么弄了这么多东西,又是背的又是提,两手不空的。”她记得走的时候就带了个挎包,其他啥都没带。
“都是人家送的,我买的不多。”
高青阳把东西全部都放堂屋的桌子上,把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手在火盆上面烤了烤,烤暖和了才捏了捏被寒风吹的有些僵硬的鼻子。
等身上稍微回暖一点了才进睡房屋,两个娃儿睡得正香,他凑过去想亲一下,还没到跟前就被胡惠英一巴掌拍了回去:“干啥你?一身的寒气往跟前凑啥?两个睡的正好,你别在这里搅和,灶房里面火坑里也有火,赶紧去烤一下。吃饭了没有?没吃我去给你弄。”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弄。”说完又稀罕的看了看平平跟安安:“唉,我发现好像又涨了一截了。”
平平还好,本来就是个圆墩墩,安安真的是大变样了。比起刚出月子那会,这会儿已经相当的饱满了,就睡着了模样也招人喜欢的很。”
胡惠英道:“你也不算算看你自己走了多久了?再不回来这个寒假都要过去来了。小娃儿吃了睡睡了吃的,那可不是一天一个样。长就是前面这几个月,后面硬帮了动的多了就没有这么明显了。”
不早不晚的,高青阳也没有弄别的,热了一口早上剩下的汤喝了,然后才到堂屋里来整理东西。
他去的时候是空手去的,就带了钱和一些证件,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两手不空,真的是有些累人。
里面有他给阿茶买的大衣,给胡惠英和高明远还一人买了一件羊羔绒的马甲,看着都暖和的不得了。
胡惠英边在那里摸边在那里数落他:“有两个钱你就穷烧的,在家里面一天到晚的蹲在火跟前又不冷,买这些干啥?”
高青阳已经被她数落习惯,混不在意:“我就买了这点东西,剩下的都是人家送的,这这有一大半都是韩振初给买的。
都是给平平跟安安买的吃的穿的玩的,满满一大包。
还有他的老师同学那边给的东西。
胡惠英道:“说的我是个瓜子一样。除了小韩,旁人能无缘无故的给你送东西?你去人家那里拜年不得花钱,不得买东西?”
“那是必不可少的人情来往,这人就是有来有往路才能越走越宽。”
这话说的胡惠英也无从反驳,跟他说起过年的事情。
“今年这个年真的是过的丰盛的跟啥一样,家里面带来的那些肉,前面张正学他娘给了魔芋我又煮了一锅,你回来了,有时间了咱们再发点面,蒸点包子馒头。”
高青阳道:“要是爷爷和婆婆还有爹都在这边就好了。”
“别,你别瞎折腾了,他们都适合在老家过年。过年的时候,几个老汉聚在一起晒晒太阳烤烤火,再不行了谝闲传打天九,自在的很。
在你这干啥?大眼瞪小眼,看的都不够急人的。
你爹上回说了,说等初二你姐跟姐夫回去了之后他就过来呆两天,看看平平安安。
刚好那会儿家里猪儿子也没逮,栽洋芋的话也还早,队上也没啥大事。”
高青阳点点头:“那样的话最好不过了,他不过来,我总觉得这个年过的家里好像缺点啥。”
胡惠英笑道:“你爹要听见你这话心里不得乐死,总算是从小到大没白稀罕你,没白养活你。”
“那是!”
带回来的东西,胡惠英只把高青阳说的给她跟高明远买的马甲收起来,其他的都没管。高青阳自己在那收拾,把平平安安的奶粉提进了屋里放在了写字台,玩具啥的暂时放进了柜子里,除了个拨浪鼓,其他的这会儿暂时也没法玩,太小了。
拨浪鼓也是大人摇一摇,逗一逗两个。
布跟毛线都放在了书房,等阿茶回来看着弄。
还有他买了一些这边没有的干货,虾皮带鱼什么的一些干货都拿进灶房放去了橱柜里面。
收拾完之后还不到五点就被胡惠英催着让他去接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