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高青峰不值班,不用等高青阳专门过去找他就抱着月芽带着月亮过来窜门了。
看着高青阳他们在那忙,哎哟了一声:“这边都弄鸡圈?得喂多少啊?”
阿茶指了指在不远处胡乱追逐得小鸡仔:“就十只,还有一个没啥精神了,不知道最后能成几只。在这边散了让它们也有个地方刨,总比关在鸡笼子里面舒坦。
月亮喊了一声大伯大伯娘,然后已经瞄准了那几只毛茸茸得小东西,去撵了。
高青峰喊了她一声:“你离远点,太小了,不要踩到了。”
月亮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是哦了一声,蹲在那里撅着屁股在那瞅,甚至还跟着几个鸡儿子呱呱呱的说起话来。那架势让人冷不防一看完全是无障碍交流。
高青峰道:“说起来都说住楼房安逸,实际上还是你们这样好。有个院子,自己想种点啥喂点啥都合适。”
高青阳砸完最后一颗钉子站起来把剩下的钉子和用了的工具一并收了道:“喜欢这样的可以慢慢打听留意着,有合适的不管大小买一处下来,刚好还能给嫂子落个户。”虽然说现在在城里落户还是不容易,但是高青峰自己就在公安局,干了这么几年了,不至于连这点关系都走不通。
“不容易哦!买房子哪是那么容易的,我这阵你晓得的,负担不轻。”
阿茶招呼他坐下,进屋去兑水跟高青阳洗了个手,又去给月亮找了点零嘴,然后把月芽接过去抱着玩。
高青峰跟高青阳就坐在一起说话。
“负担重肯定重,但是那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等两个娃儿都大一点了想办法给嫂子在这边找个工作干还是能行的。你要是觉得家属楼里面住着不自在,那就多留意,看看有合适的房子就跟人仔细打听一下,能买就买一处,我这不是跟你说着耍的。房子买了,嫂子的户口也就有办法解决了。你们两口子户口都落在县城了,两个娃儿自然就好办了。”
“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了,那就好好打算着咋样能把这步路走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应该也晓得一点风声了吧,新政策马上开始施行了。这一天一个样,后面还不晓得又是啥样子。不过总体来说,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这阵还没彻底开放,进城的人还少,物价也不会有啥波动,后面可就不好说了。”
“要是真的有合适的,手上不紧凑你也不要不好意思,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高青峰嗯了一声:“那回头我看看再说。”买房啊,在这之前想都没想起来过。
毕竟日子都不晓得咋过了呢!
但是他觉得高青阳说的确实有道理,是可以琢磨一下,不过还是要回去跟沈春兰商量一下再说。
高青阳道:“你来巧了,你不来我要去找你。”
“呵,早晓得我在屋里再等一阵了。”
阿茶在那笑:“你过来跟他过去有啥区别?对了,嫂子呢?”
“在家洗衣裳呢!这不,天暖和了,袄也脱了,她闲不住,脱下来就要洗了,说是趁天气好干的快。我把两个小的弄出来免得闹她。”
高青阳问他:“咋样,一个人在这边呆着安逸还是娃儿媳妇都在安逸?”
“那还用说,肯定是娃儿媳妇都在跟前好啊!一个人,下班回去屋里静悄悄的都莫着落了。”
高青阳轻笑:“家里找人带信来,说让你有时间回去一趟,想办法拿点口粮过来。”
信带到了,至于咋样决定高青阳是不管的,他又不可能代替人过日子,自然不会大事小事都替人去拿主意。
高青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我应该是没有时间,就算是有时间也不可能回去。我自己的娃儿媳妇自己养,要家里的口粮干啥?我几十岁的耳朵人了,难道还要依靠家里才能养家糊口?”
他比高青阳更了解自家的情况,家里这么些撵都是他娘当家作主。他爹那个人,除了干活就是干活,除非天塌了,老房子着火了,不然他根本就懒得操心懒得管。
带信回去拿口粮,即便是他爹的意思,他娘也不会高兴。好端端的他回去看的啥脸色。
更何况,过年回去的时候他就没给家里一分钱,并且也决定了以后,起码最近几年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时的给家里寄钱。
所以他回去拿的啥口粮呢?
高青阳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们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对家里没啥贡献,哪里还能再让家里填补呢!”
说了一阵话,也没在这边久留,月芽尿了一泡大概是又想要吃了,哼哼唧唧的一直哭。高青峰就只能抱一个牵一个的先回去了。反正两家离的近,想过来随时都能过来。只不过,沈春兰是个不好窜门的,很少到这边来,就是出门也是带着两个娃儿到城边田间地头的溜达。
再过来的时候,也不是空手。把月芽用带子勒在背上背着,带着月亮,提着一卷东西就过来了。
阿茶这会儿不在家,应该说她就没在县城,头天下午就坐车去了长工市,去了那边党校进行学习,然后还要去市邮政参加会议。
说起来她朝五晚九的看着比高青阳轻松自由,但是琐事一大堆,就没有个能固定的休息时候。
沈春兰也没想到阿茶不在家,她过来的时候高青阳一个人,正带着草帽收拾菜地。
这会儿地里面能拔的都拔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小片蒜还没完全老,上面还有好些蒜苔没掐。
高青阳把空出来的地方都翻了,育了两垄红苕,回头只能起来了剪了插种就行。靠着院墙的地方点了扁豆丝瓜,还有豆角。这会儿没到清明,暂且先少种一点,回头等过了清明再种一点,两下可以接茬。
沈春兰站在半掩的院子门口喊了一声。
高青阳回头,朝着月亮招手。
月亮撒开她娘的手就朝里面跑,还没到跟前,“大伯”就喊了好几声。
高青阳拍了拍手,揪了一下她头顶的冲天辫,然后抱起她招呼沈春兰去房檐下坐。
沈春兰问:“阿茶不在吗?”不在的话,她这么到人家里来可能有点不太好。
高青阳洗了个手,起身道:“去市里开会了,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沈春兰哦了一声,把提的东西给他:“我听青峰说,说阿茶喜欢我们家的帘子,我也没啥事情干,所以给编了一个,你回头让她看看能不能用,能用喜欢的话回头我再给她编。”她现在啥都没有,也就这么一点没啥实际用途的手艺。
高青阳接过去跟她道了谢,然后问她:“编这个要不少时间吧?”
“要是专门编要不了多久,我这就是编一编停一停。”晃晃悠悠的用了差不多快两个月。
“除了用麦草编帘子,你还会编些啥?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沈春兰道:“我是原先小时候跟我幺爷学的,他是个篾匠,也不算是篾匠,他啥都会编,用竹子编凉席,盖子,筛子背篓,用山里的藤子编箩筐,用棕叶子编蒲扇。我那会儿就觉得好玩就跟他学了点,但是我没单独的编过什么大的东西,就是一些小家什能上手。这个也是后来琢磨着玩,,在这边带着月亮没事干瞎琢磨出来的。”
高青阳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挺厉害,叫你费心了,花了这么长时间。”
“嗐,这话说的,我除了带她们两个也没有别的啥事情。阿茶要是喜欢,回头我再给她编两张。”她还能编不同的花型图案,不过回去要好好的琢磨一下。
高青阳难得的没客气:“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你先忙着,我带她们俩去转转。”
高青阳应了一声把她们送到院子口上。
回头才拆了那帘子在那看,确实是费了心思的,十分的精致好看。能将一截一截的麦苗秸秆弄成这样,也算是个真正的额能人了。
他脑子闪过一丝念头,要是让沈春兰瞅着空闲时间多编制一些这样的东西,他跟阿茶暂时帮着推销一下,或许能换点钱的,也不失为一个赚钱的路子。
虽然说不一定稳定,但是积少成多,暂时还是可行的。
不过,这个事情要等阿茶回来之后跟她商量一下,具体的得让阿茶去跟沈春兰聊,自己是不太方便的。这个也不能是一时头脑发热,得好好打听一下,想个办法施行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才能行。
阿茶去长工市,连学习带开会一共耽搁了两天,她又花了时间在市区转了一遍,摸了个大致得情况,再加上路上来回,一下子就去了好几天.
虽然说是出公差,来回都是卧铺,去那边住的也是招待所,条件并不差,但是她总觉得没休息好。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她总觉得乏的很。
都说春困秋乏,但是春季年年有,还从来没有哪一年像现在这样,整天头晕脑胀的,像是八辈子没睡够一样,恨不得挪上一天时间一觉睡个自然醒。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等这边结束之后,回去她缓口气就要下去各镇的分所视察。
宁远县一号大桥动工在即,等大桥落成,县城储蓄所就会成为宁远县邮政总局,并且要在另外一边开设城南分所。
当然,这不是眼下就要做到位的工作,但是得准备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