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可能不回来的人突然回来了,高家一家子都高兴的不得了。
高明成家一家子除了高青峰还是没回来,其余的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也全乎的很。高青阳提着口袋喊了声:“幺大,幺娘。”
阿茶也跟着打了招呼。
然后就被胡惠英拉着阿茶嘘寒问暖的。
“回来的时候车上有没有座,晕车没晕车?今年在城里咋样起的?”
阿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好歹是从小都熟悉的人,笑着回答道:“没晕车,高青阳老早就去定了位置,挤是挤的很,但是有坐的地方好多了,上车没一阵就晃睡着了,一觉睡到地方。”
“那就好,没晕车就好。你在外面晒太阳还是进屋烤火,。我去给你们弄点饭,下午饭还要一阵子呢!”看着是比年初来家里的时候脸色好多了。
阿茶道:“那我给你架火,顺便烤火。”
“嗐,叫你架啥火,我去弄。”李秀兰一口接过去,然后又不客气的使唤高青阳:“站那干啥啊?去帮婆弄点柴,火坑里面的火刨开,叫阿茶去烤烤。这阵子有太阳也晒不暖和,山风大的很。”
“好好好,弄火弄火。”
老少三个女人进了灶房,高明成就在那取笑高青阳:“看吧现在有了媳妇,你娃在你婆眼里也就不吃香了。”他这个侄子,从小到大都是一大家子的眼珠子,宝贝疙瘩,老太太那个护啊。现在好了,孙媳妇一到家,照样使唤,看着都觉得安逸。
高青阳抱了点柴道:“说的这话,我对象吃香就行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三岁小娃,还争讲这个?”说完,问高明成:“青峰哥来信没有,啥时候回来啊?”
“来信了,说的过年回来呢,这都三十了还没见个人影子,也不晓得是个啥情况。说起来他还比你大,你这对象都带来家里了,他这人影子都看不到。”
“也没大多少啊,不是来信说要回来,这阵子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姻缘这个东西,不能着急,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高明成哼哼:“就是的很,该来就来了,我信你小子的鬼话。”人这命运真的说不来,都是一个娘老子生的,一样养大的,他大哥从小都比他有出息,这生了娃儿还是比他的省心,他这辈子除了娃儿的数量胜过他大哥,其他没有一样能赢得了的。
高青阳指了指灶房:“我抱柴,等下再谝啊!”
“你去你去,赶紧去整点饭吃了,闲谝急个啥?”
高青阳抱着柴火去了灶房。
灶房里面,阿茶正在跟李秀兰和胡惠英说话:“我放礼拜放假去厂里上班,平时不去,放学之后还是有时间的。高青阳放礼拜会过来。”当然,如果是大夜班的话那也是会过她那边去的,虽然过去也是各忙各的,但是会给她煮饭,收拾院子,帮着干老些事情。她感觉今年,尤其是入秋之后都添膘了。
高青阳抱着柴火进屋,阿茶拿着刨火棍已经把火坑里面的火刨开了,上面放点松毛和柴火,很快就燃起来。
“娘,煮啥饭?”
胡惠英道::“这阵能煮啥饭?煮了腊肉在锅里,有蒸的馒头给你们俩热一下,切点肉弄点肉汤先垫垫。今天大队那边放电影呢,我们下午也打算早点吃。”说完,又记起来:“堂屋那个筛子看见了没有?里面炒了花生和南瓜子,你拿来给阿茶,当零嘴。”
高青阳应了一声起来就去了外面。
再进来手里拿着撮瓢,里面装着炒的东西,递给阿茶道:“你看,你一回来我这待遇就提高了,都有零嘴吃了。”
胡惠英笑骂道:“说的好像往年亏了你吃喝一样。”
高青阳笑着问:“我爷爷呢?”
“去你二爷那了,几个老汉不晓得在哪弄了副天九,时不时的都要坐一堆打几下。老不主贵。”
“那倒不至于,闲的时候找点事情干也挺好,难得他喜欢,只要不来钱就行了。”
李秀兰哼了一声:“土都埋脖子根上的人了还来钱,他羞不羞哦!”
说话间,胡惠英把盖板子揭开,拿着筷子戳了戳,喊高青阳:“弄水洗手,饭好了。”
高青阳去外面拿了盆进来兑了水,跟阿茶洗了手。
胡惠英捞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出来,切了一点,一个碗里面放了几片,加上点蒜苗,浇上肉汤。
橱柜边上有个不算很大的木头桌子,是平时的时候自家吃饭用的,刚好离火不远,冬天坐在那吃饭也挺暖和。
吃了饭,肚子里面有了东西,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胡惠英找了两个篮子,里面放了香,又各放了一个黑釉子碗,碗里面放了切好的肉,还有个小葫芦,里面装着酒。
刚刚装好没一会儿,高明远就来了,跟高德发一起。
“弄好了吗?”
胡惠英道:“好了好了,那边那个篮子,这个小的是给阿茶的。”
阿茶还不晓得啥意思。
高青阳跟她解释:“年三十的时候下午饭之前要去祖先坟前面吊唁一下,一年又过去了,要去看看的。”
阿茶是打算等下去看看她爷爷的,但是没想到还要准备东西:“以前我们过年,我爷爷会带我去我婆婆和我爹的坟跟前坐一会儿。”
“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走吧!”
阿茶应了一声,提了篮子跟胡惠英道了谢跟在高青阳后面去了柏树坡。
冷水沟生产队这边人去世了之后基本上都是埋在这边山上的,高家的坟地跟周家离的不远。
高青阳跟着高明远去了,阿茶自己去了周家那边。
她在她婆婆和爹的坟前面磕了个头,然后在她爷爷的坟前跪了下来。
她以为她会有很多话要跟爷爷说的,但是跟前,看着冷冰冰的土堆,她又觉得没啥可说的。人不在了,说一千道一万他都听不见了。
她默默的把装着肉的碗拿出来,酒葫芦也拿出来,找了点柴火烧起来把香点上。
磕头之后摸了摸冰冷的坟头,然后在边上坐了下来。
高青阳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靠在老爷子的坟上面,像是在惬意的晒太阳,但是眼角却有眼泪流出来。
高青阳在她边上坐下来。
阿茶道:“我们家门口那棵山茶花不晓得还在不在,那还是我小的时候我爷爷挖回来的。他说是我娘说的,我叫阿茶,这花叫山茶花,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茶字。我没有几个亲人,种棵名字跟我一样的花也是个伴。他一心希望我去城里当城里人,但是我去城里了,他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边,连看他一眼都不方便。我想把那棵山茶花移到这边来,种他跟前。”
高青阳“嗯”了一声:“等阵我们回去就去看看。”
房子是要人住的,久不住人破败的就会非常的快。
从坟地里回来,阿茶拿了东西先去周成发家坐了一阵,阿茶提说了还钱的事情。
周成发的意思是让她先不要着急,总归他跟高明远做了担保,那点钱等她毕业了正式工作了在还不迟。这阵好不容易手上有点钱,总要开销。
阿茶是打算还一部分,还一点少一点。
周成发还是说不着急,过年呢,先不说这个事情,等他们要走的时候再说。
在那坐了一阵,说了会儿话才去得到阿茶自己家。
院子边上的鸡圈已经朽了,垮了一半。边上的山茶树都有她手腕那么粗了,没人照料,杂草丛生的,好像也没以前长的好了一样。
高青阳用洋镐小心翼翼的把整个根须都给刨了出来,把下面根部新发的枝桠劈了两块下来:“大的种去爷爷那边,这个种我们家门口,另外一根我们走的时候带着,种城里那边院子里。”
等两个人栽了树回去已经不早了,胡惠英又开始忙起来。
晚上要去看电影,饺子是包不成了,干脆的一狠心,蒸了一锅白米饭。
腊肉就那样切片放米饭上面蒸着。肉汤里面放了萝卜白菜,又把菠菜和灰菜凉拌了。
吃完饭,阿茶才跟她讲:“表婶,口袋里面还有两只鸡,公鸡。”
“咋还带鸡回来?”胡惠英问了一句:“我那阵听见叽叽咕咕的声音,就先从口袋里面给掏出来了了,在箩筐里面放着呢!”
阿茶道:“我住的那地方不是也有点闲地方,我种了点菜。就想着多少喂两个鸡,下了蛋交了任务那也是钱啊!买了六只,活了四只,两只都是公鸡。逮回来刚好过年,宰了算了,喂着浪费粮食。”
“还喂鸡了?那剩下的那,你们这回来了咋弄的?”
阿茶道:“关灶房里面得到,我走的时候给拌了一篮子菜叶子,水也给放足了,走今天应该能行。”
胡惠英哪舍得杀鸡:“那这两个在家里喂几天,走的时候你还是带着,想吃了你们到那边了让青阳杀了就行了,不拿去卖两个钱也行。家里这你晓得的,又不缺吃喝。”
“哪能呢,还能回来再拿回去。青红姐今年也要回来的吧?等她回来了杀了一锅炖了。虽然还没完全到一年,但是在鸡圈里面关着,我喂的也仔细,还是挺肥的。”
胡惠英问她:“那母鸡下蛋没有啊?”
“还没有,不过鸡冠子红了,在唱蛋了,开春应该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