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番好意阿茶只能辜负了。
说是要准备,出门其实也用不了准备太多的东西,阿茶带了个小竹筐,一把她爷爷留下来的刀,还有一把弹弓。
当然,稳妥起见高青阳头一天还发面蒸了馒头,早上起来又弄了一水壶水,还丢了几个红苕在筐子里面。
阿茶笑他:“第一次见你出门带这么多东西。”小时候两个人出门那就是一把弹弓一把刀,最多再拿纸包点盐就了事了,哪有这么多讲究。
高青阳锁好门,把她肩膀上的筐子拿下来道:“这回跟以前不一样啊,打算走远点,傍晚再回来,肯定要准备充分一点。我这也有很久没进山了,手艺都生疏了,万一打不到东西,带着干粮咱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阿茶问他:“我们去哪啊?”
“你想去哪?”两个人已经过了桥,从县政府边上的黄泥路往上走了:“我们今天走一条你没走过的路,走到哪算哪好不好?”
“今天咱们啥都不想,学习,工作,家里的啥都丢开,就好好转转,放松一下。”以过生日的名义。
“行啊!”要这么说起来,今天或许是她第一个非常有意义值得纪念的日子。
天天在山上跑,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生计。
阿茶道:“突然发现自己变讲究了,以前哪想过说专门给自己放个假出门溜达啊,还过生日。”第一次为了玩,第一次为了过个生日这么正儿八经的给自己放个假。
高青阳道:“这算啥讲究。人一辈子要是全部为了生存奔波忙碌就会错失身边很多风景,只有忙碌没有享受的人生总归是会非常遗憾的。到最后,你会觉得好像白来了人世间一趟。以后每一年这个时候,不管再忙,咱们都歇一天好不好?”
阿茶拽了根野草在手里,以一种十分散漫的样子往前走:“到跟前再说跟前的话,话不能说太早,也别说太圆满。”
“如果今天不是礼拜天,我们俩一个要上课,一个要上班,难不成就为了过个生日我逃课,你翘班?”
高转脸看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哈哈!”阿茶笑着揪着他的衣裳甩了一下:“醒醒吧!”
从县医院上去不远,拐个弯就是铁路。
从铁轨上跳过去,沿着小路往上走两边就全是麦地了。
路边上的茅草不知不觉间已经冒出来好高,偶尔已经能看见里面藏着的胖胖的毛芊。
小毛茛也悄悄的从杂草丛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嫩黄色,别有韵味。
随处可见的紫云英和黄鹌菜也竞相开放。
阿茶边走边道:“这会儿还是早了, 等下个月来,山上的花花草草更多更好看。”
“但是下个月没有你生日,下个月天气也没有这会儿好。”三月底的天才能称得上春光明媚。一旦过了清明,那就是一天比一天热,到了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已经觉得晒人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下个月我们可以再来。”
“走吧你,先把今天过完了再说明天的事,不要轻易跟我许愿,许愿是要还愿的,我这个人记性可好了。”
“说的我好像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不算话过一样,有吗?”
阿茶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山脚下,远远的看着有起起落落的房屋,他们沿着山脊往上走,爬到半山腰就可以将整个县城尽收眼底。
阿茶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迎着山风喘了口气。
“在下边的时候觉得县城老大,但是这么一看,也不大嘛!”
高青阳指了指山顶:“到那上面去之后再往下看,你会觉得更小。”
“山路就跟人生路一样,站在山脚下仰望和站在山顶上俯视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是同一样东西,看见的也不是一样的景色。”
阿茶继续往上走:“所以说,干啥都得干到最好,都得做到极致,是不是这个意思?”
“那倒也不是,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只是能力范围之内尽最大努力,不管得到多少,总归不会遗憾。”
阿茶一巴掌拍在他背后的框子上:“走吧,高老师,出来爬爬山还要听你满口大道理。”
高青阳手往后伸了伸,抓住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上走。
阿茶微微喘着气的边走边跟他说话:“我觉得你吧,当工人真的可惜了。你就该去当老师,想想你从小鞭策我的那劲头,再看看你现在,动不动满口大道理,最适合教育学生,给学生搞思想工作。”
高青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光说我,那你呢?你觉得如果有的选的话,你适合做什么?”
阿茶了想:“我适合数钱,但是也没有那么多钱让我来数啊!”
“咋没有?毕业了,想法子去厂里的财政科上班,里面的会计就是专门打条子数钱的。”
“财政科那哪是想进就能进的,那不只得自己有能力,还得要有很过硬的关系才能行的。”
“事在人为嘛,管他成不成,咱们先做梦,想一下也是可以的。”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道理。”
停了片刻她又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山叫什么山啊?”
高青阳抬手指了指:“这一片都叫七盘岭,上面那个最高的那叫翠石山。边上那看见没?那叫白马坡。咱们现在这个山头不高不低的我就不太清楚叫啥了,不过翻过去面有一道河沟,叫青泥湾。咱们就走到那里好,那里有好多好看的石头,水也不错,边上几乎没有人家,都是树林。风景好又清静。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啊?之前来过?-”
“那倒没有,跟人打听了一下。”随便走走,但总归还是要有个方向的。
快到山顶上的时候就能陆陆续续的看到竹子了,手指头那么粗的小金竹,阿茶弯腰在边上刨了刨,没看见竹笋的痕迹。这种季节性的东西时候不到不会有半点惊喜的。
这么多竹子,到时候出笋肯定会很多,但是这里有点远了。她看了一下时间,从出发到这会儿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要是 为了竹笋专门来一趟,好像有些不合算,到时候再说吧!
山顶有一块空地,地上零零碎碎的长着好些泡儿苗子。
高青阳把框子放下来,喊阿茶:“坐下来歇歇。饿了没有?要不然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阿茶摆了摆手:“还早着呢,我喝点水吧!”
高青阳坐在那里指着山的另外一面:“那下面就是青泥湾了。”
“倒也不算远。”阿茶喝了点水把水壶交给高青阳:“走了走了,林子里面去转转。”打东西不一定能打到,但是鸟蛋,这个季节肯定是会有的。
上山慢,下山就快了。
筐子在高青阳身上,阿茶就一个人,利索的很,钻进林子就没见人影了,起初还能听见点动静,没一会儿动静也听不见了,倒是不时的听见各种鸟叫声。
等阿茶出林子到河沟边上的路上还没见高青阳人影,她喊了两声,隐约听见回应,随后她就不管了,衣裳里面兜着顺来的各种鸟蛋,手上提着几只肥硕的雀雀从路边上拨开一丛过路黄跳了下去。
上下都走了一截,找了个比较满意的地方。
有一处山泉累积的大水潭,边上还有汛期的时候冲下来的大石头,两块挤在一起跟一堵墙似的,叫人看着格外的有安全感。
将兜在衣服里面的鸟蛋安置好,手上的猎物暂时的丢边上,在附近捞了点柴火先生了火。
火升起来,高青阳出了林子看见烟就晓得她在啥地方了。
看着高青阳还没见人影,阿茶去附近弄了点黄泥回来,在河边上找了块大石板弄水调了泥。
还没来得及收拾猎物,高青阳来了。
有点狼狈,头上沾着树叶子,脸上还划了一道。
不过战利品就厉害了,一只蹬腿的兔子和一串飞龙。
阿茶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一下:“你这咋弄的?刺给刮到了?你看看这都到眼角上了。”
高青阳无所谓的嗯了一声,把已经断气的兔子给丢火边上,把身上的筐子放下来道:“这东西劲儿太大了,打中又跑了,追它来着,没注意就钻进了刺夹子里面。”
刮破的可不只是脸,手上也有几道。
阿茶好久没见过他这么狼狈过了:“跑了就跑了,它四条腿你两条腿,你去撵它你是不是傻?”
高青阳懒洋洋的靠在石头上:“就是被刮了几道,小事情。我还能让到嘴的肉再飞了?”
阿茶轻轻摇了摇头,把背篓拎过来,把里面的红苕拿出来丢尽了火里面埋起来。
“你歇会儿吧,我去再弄点柴火,这些回头再慢慢收拾。”
高青阳应了一声:“路边上就有几根干了的,掰下来正合适。”
阿茶麻溜的就窜了上去。
她走了,高青阳也没闲着,拿了刀子剥了兔子皮,又处理了两只雀雀。
掏了内脏,抹上盐,塞了些洗好了的野菜,然后上面裹上一层泥,跟红苕埋在一起。
至于兔子肉,这么大一只,烤熟那真的是要点功夫的,他干脆的把肉剔下来,串成一串一串的,用盐腌着。剩下的骨头跟几只飞龙回头可以带回去熬汤。
放假回山里深造啦,可能会产生更新量少更新不及时等等,等我回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