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校长、余晴的票是同一排的,因为诸良恩三人都想着靠窗坐,都是各自选的票,都在竖着的靠窗一排。诸良恩在前面,尚天天肖禾依次在后面。在我的坚持下,余晴靠窗,我坐中间,程校长坐了靠过道的位置,我想这样夏诗盈一会儿来了总不好和我搭话。
直到飞机起飞,我都没有看到夏诗盈过来,反倒是看到刚才和她说话的两个男人,就坐在我们前面几排的位置。我心里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前面入口款款走过来一个人,不是夏诗盈是谁?
她四下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朝我们走了过来。到了跟前,看看我们几人的座次,淡淡一笑,对着程校长和余晴打了招呼,又转过头对前排的诸良恩笑道:“小师弟,你坐这儿啊。”
诸良恩喜笑颜开道:“诗诗姐好。”
夏诗盈点点头,对诸良恩旁边的人道:“小妹妹,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和我换个座位么?我朋友正好都坐这里。”
那女人还未说话,夏诗盈已将手里的票递了过去,继续道:“我的座位在二排A座。”
那女人连忙站起身来,不住地点头称好,和夏诗盈换了票走了。夏诗盈刚坐下,诸良恩道:“哇,诗诗姐,你坐头等舱啊,怪不得尚天天说你是富婆。”
夏诗盈道:“哪里啊。只不过出趟门,也没有个聊天说话的朋友,头等舱清净,免得尴尬。”
诸良恩道:“咦,我刚才看到你跟着俩帅哥呢,不是和你一起的么?”
夏诗盈道:“两个闷蛋,和你们陆老师一样。我跟他们聊不到一块。”
我不由有些尴尬,悄悄看了一眼余晴,她正拿着飞机上的pad看电影,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我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夏诗盈转过脸,对我道:“对了陆正之,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你怎么追到的?看不出来啊。”
我立刻道:“死皮赖脸地追呗,天定的缘分,她想跑都跑不了。”
夏诗盈笑道:“可以啊,陆正之,几年不见,学会甜言蜜语了。姑娘,你是怎么把这块石头捂化的?”
余晴关了电影,笑道:“男人不都这样么,信口开河,言不由衷。”
夏诗盈道:“哎,那可不一样,你问他几年前他哪里像个男人。对了,我晚上约了几个当年的同学,咱们一起聚聚,我正好跟你说说他几年前的样子,保证颠覆你世界观人生观。”
不等余晴开口,我连忙道:“别介,咱们的老同学,我可一个都不熟。这种场合,还是算了吧。”
夏诗盈道:“谁问你了,你爱去不去。余晴,你去就好了。”
余晴想了想道:“还是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一会儿回去恐怕天都黑了。而且我们还要先回学校处理一些事情。”
夏诗盈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只是笑道:“也好,反正我这次来呆的时间短不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对了,你们这次来这边做什么?说来也巧,我原本计划从上海直接坐飞机到学校的,只是中途有些事情转了飞机,没想到就遇到你们了。”
诸良恩插话道:“考察学习,学校组织的。”
夏诗盈哦了一声,回过头问诸良恩考察什么,诸良恩胡天海地地瞎扯一番,二人倒是聊得投机。我看看余晴,她却已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我抓住她的手,她轻轻挣了两下,却并未躲开。我伸手揽住她,将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
余晴闭着眼睛在我耳边喃喃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所幸一路再无话,下了飞机,天已经全黑了。那梦一般的经历被远远的距离抛在脑后,直到回到这里众人才恍如梦醒。肖禾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慨然道:“回家真好。”
几人连连点头。夏诗盈奇怪地看着我们道:“你们怎么了?”
我们敷衍过去,正准备打车回学校,夏诗盈道:“费那事做什么,我送你们回去。”
尚天天笑道:“你这远道而来,不一样得打车回去,怎么送我们?”
夏诗盈不理会我,站在路边张望半天,忽然挥了挥手,就见两辆纯黑色的造型彪悍的越野车停在跟前,夏诗盈指了指道:“上车吧。”
诸良恩肖禾尚天天齐齐夸张道:“哇。”
我有些震惊,这夏诗盈什么身份,服务也太周全了吧。听见三人感慨,撇了三人一眼,道:“哇什么?”
诸良恩并不懂车,双手比了个造型道:“好……大啊。”
我撇撇嘴,不屑道:“大么?”
肖禾咽了咽口水,道:“那肯定没有您平时坐的地铁大啊。这可是越野车中的劳斯莱斯啊。”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看着一般,能有多贵?比地铁还贵?”
肖禾翻了个白眼,道:“比投币贵。”
我哦了一声,道:“说不定是租的呢。”
肖禾忽然满脸同情的表情看着我道:“陆老师,您这是气迷心窍,所以说您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拜托,这两辆车就算是租的,您改天租俩钟头给我坐坐,我也服您。”
诸良恩拍拍肖禾肩膀,道:“肖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也就才两辆啊,地铁满城都是呢。”
二人哈哈大笑。尚天天眼睛冒着星星道:“去吧去吧,爱坐地铁的尽管去。反正今天这车我是坐定了……看着就有安全感呐。”
夏诗盈在路边看我们胡扯,道:“上车啊,发什么愣。”
话音未落,尚天天诸良恩肖禾已经飞奔着上了后面那辆车。程校长无奈笑笑,冲我耸了耸肩膀,也跟着上了后面的车。剩下我和余晴,无可选择地坐上了前面的车,和夏诗盈一起。
上了车,我才注意到原来开车的司机正是飞机上与夏诗盈一路的两个人之一。夏诗盈笑着说:“陆正之,你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婆婆妈妈一点不干脆大气。我还能吃了你是怎么着。”
我道:“我这人命舛福薄,这种高档货当然要谨慎消受了。”
夏诗盈道:“这有什么,改天送你一辆,就算补你的新婚礼物了。对了,你也真是的,结婚这种大事都不通知一声的。”
我呵呵冷笑,口中道:“那倒不必了。天上掉的馅饼,容易噎死人。”
话虽如此,心里却是满满地震撼,夏诗盈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竟有这种实力?这种高档玩意儿,在她嘴里仿佛玩具一样。
夏诗盈似乎丝毫不往心里去,道:“因噎废食,你倒出息。再说又不是送你一个人,有你的一半,还有人余晴的一半。”
余晴别着脸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有听见这话。
一路再无话,不多时便到了学校。诸良恩肖禾尚天天三人热情地和夏诗盈道别,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却并没有问我和余晴要号码,这令我暗暗松了口气。谁知道临行前夏诗盈却对我和余晴道:“我这几天恐怕有些忙,过些日子再来找你们。陆正之,等过了这几天,我还有重要事情和你说,算是个惊喜吧。不过现在先打个哑谜。对了,我住在明天大酒店,你们没事的时候欢迎来找我。”
不等我搭话,诸良恩几人连连道:“一定一定,求之不得。”
夏诗盈一走,我只觉得心中压力顿减,气氛也轻松下来。程校长长途跋涉,力不从心,便先行回办公室去休息了,临走时嘱咐我明天下午到他办公室找他。我点头应允。
程校长一走,我提议大家去吃点东西。这一整天奔波,除了早上在老族长家里吃了早餐,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飞机上那快餐就更别提了,真是快啊,还没吃就没了。
几人都无异议,只是我注意到余晴兴致并不甚高。我知道她心中不快,却并不忍坏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吃饭时候更是极力献殷勤,惹得诸良恩三人对我白眼连连。我心说诸良恩你小子还敢翻我白眼,你小子明明知道有这么一出,不提前给我说也就算了,还贴着夏诗盈谄媚地煽风点火,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恶狠狠地瞪回去,诸良恩撇撇嘴,满不在乎。
吃过饭,诸良恩三人便回宿舍去了。我送余晴回教师公寓。一路无话,余晴不喜不怒地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想说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眼看快要到了,我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余晴。”
余晴静静回过头,垂着眼睑,淡淡道:“说。”
我愣了愣,说:“我……你,你没事吧?”
余晴道:“没事。”
说完转身便走。我一急,连忙拉住她。她回身道:“还有什么事?”
我说:“你生气了?”
余晴道:“没有。”
我说:“身体不舒服?”
余晴道:“没有。”
我心说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想想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我一定会被她活剥了的。索性一把抱住她,余晴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也不再挣扎,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幽幽道:“陆正之,我能相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