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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家的意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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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夏焰都没有睡好。

白天还不要紧,但夜幕降临后,万籁俱寂,人类所有的思绪在这时都会被放大。身处异世界带来的孤独感以及思乡的浓烈哀愁翻涌而来,夏焰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睡在那张稍显破旧的木床上,夏焰想到的是家里的乳胶枕和乳胶床垫;盯着天花板看,夏焰望见的是自家的智能语音吸顶灯;翻身看向窗外,那漆黑一片的世界似乎又要将他吞没。

他抱着头蜷缩在床板上,期盼着现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期盼着自己能在下一刻回到自家卧室那张松软的床上。

但是,无论闭上再睁开多少次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变化。

在他的人生中,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受到自我的渺小而无助,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而已。

“主人。”

这个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心中响起,让夏焰内心一惊。

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夏焰就保持着蜷缩在床上这种奇怪的姿势发着愣。

是幻听么?

“主人。”

女声又一次响起,不知为何,此刻的夏焰觉得这道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宛如他的家人。

“是谁?”夏焰开口问道。

“是我,廻影。”

夏焰这时才察觉到,声音不是从别的地方,而正是从他的内心中发出的。

“廻影……啊,是你啊。”头脑开始慢慢清醒过来,夏焰逐渐意识到自己正在跟寄宿于他内心中的剑灵对话。

“是的,主人。”廻影的声音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烛光,带给夏焰些许的慰藉,“我感受到你很痛苦,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么?”

夏焰在床上坐起,调整呼吸以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背靠邻接隔壁的墙面,害怕吵醒铃音,小声地问道:

“我的感受……你能感觉到吗?”

“是的,剑灵和心剑士是共情的,所有来自心剑士的情绪和感受,我都能在同一时刻体会到。”廻影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如山涧流淌般清澈空灵,“不过,体会到不代表能理解,人类的情感本来就比我们要复杂的多。你们是散发这些情绪和感受的主体,我们是受体。我们只是被动接收到你们的这些情感,有时候可能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夏焰有所领悟。剑灵并不是人类,所以没有人类这么复杂的感情系统。他们会因为共情系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心剑士的喜怒哀乐,却不一定对触发这些情感的原因全然理解。

夏焰略微思考了一阵,淡淡地说道:

“我想家了。”

沉寂片刻后,廻影那平静的声音再度在心中响起,“我能明白。”

“真的?”夏焰有些惊讶,毕竟家这个概念,对于剑灵来说应该很陌生吧。

“先代主人曾经跟我说过,尽管她戎马一生,还从皇帝那获赠了那么巨大的城堡,但是,她的心之所属一直都是和妹妹生活过的那个雪村的家。虽然那个家又小又破,漏雨的屋顶怎么修也修不好,但因为那就是家,是先代主人的归属,所以永远是一个让人怀念的地方。”

“我在你的记忆里见过那个家,虽然小,却很温馨。”

“所以我能理解主人你的心情。但是先代主人也说过,无论在哪,有我在的地方都是家,除了她的弟弟,她把我当成唯一的家人。所以,既然主人的家人现在不在身边,就把我当做是你的家人,这样不就有家的感觉了么?”夏焰彻底愣住了,有生之年,他还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剑灵安慰。

“……谢谢了。”嘴角扬起微笑,夏焰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少年应有的光彩和活力。

在跟廻影聊过之后的后半夜,夏焰终于安然入睡。但因为这里的窗户没有窗帘,第二天天一亮,夏焰就醒了过来。等他来到旅馆大厅的时候,衣着整齐的铃音正在那里用餐。

“哟,懒虫,昨天晚上应该不是在说梦话吧?”铃音右手边放着盛满茶水的茶盏,左手拿着一片已经吃了一大半的小麦面包,细嚼慢咽。

“你都听到了?”夏焰觉得旅馆老板如果不改善这个隔音问题,以后有的是投诉接。

铃音又嚼了一口面包,把嘴里的东西全部下咽后,再说道:

“怎么样,跟剑灵们友好地打成一片了么?”

夏焰在铃音的对面坐下,摇了摇头说道:

“跟廻影算是混熟了点,但是另外一把,不管我怎么喊它,它都不肯理我。”

目前寄宿在夏焰心中并能进行召唤的心剑,有两把。一把是廻影,另一把则是未知其名的妖异长刀。至于之前见过一次的光之剑,不仅无法感受其心剑存在,也无法进行召唤。夏焰只是能微弱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把剑还存在着某种联系,也许有朝一日它就会现出真身吧。

关于那把妖异长刀,其实在昨晚之后,夏焰也曾数次潜入内心世界尝试与其沟通,但都无法得到回应。仅仅在唤剑的时候,它会作为实体武器显现。除此之外,关于该剑灵的一切情报,目前都是未知。

铃音此时已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瞥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夏焰,喝着餐后茶,语气平平地说道:

“高阶剑灵本来就难以驯服,何况是一把妖刀。而且历史上很多妖刀的使用者,并不是驾驭了剑灵,反倒被剑灵蛊惑控制者绝不在少数,你要小心咯。”

夏焰心里一惊,他再次于心海观剑。那把妖刀只是老老实实地沉寂在那里,如一块顽石,并不像铃音说的那么危险。但是,夏焰也感觉到,之前能凝结这把妖刀的剑心,也是多亏了从自己身体里射出的那道金光。也许这不知身处何处的光之剑,能起到镇压并安抚这把妖刀的功用?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夏焰向铃音问道。

“跟着你啊。”铃音理所当然般地答道。

“我说了我要去处理那些恶霸。”

“我也说了我不会帮你。”

“好吧,那起码现在帮我个小忙。”

“什么?”

“帮我点份早餐。”

……

那群恶霸预定三日后上门,夏焰只有两天两晚的时间做准备。他在吃完铃音施舍来的早饭后,跑去跟老板说要帮他驱逐这帮恶人的时候,老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简直像是在电冰箱里看到大象一样。不过夏焰那真挚的眼神还是获取了老板的信任,也因此,老板告诉夏焰,如果他真的能成功驱逐这些恶霸,自己就会向其支付一笔力所能及的报酬。这招果然比什么都管用,夏焰立刻燃起了无穷的斗志。

夏焰的脑子转的很快,他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对付恶霸的方法,但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再加上这是异世界,任何情况皆有可能发生,所以最好准备得稳妥些。因此,夏焰得出结论,除了借助他知识领域中的物理手段,更重要的是,尽快熟悉自己心剑士的能力。

提到那把妖异长刀的时候,铃音曾经说过其中寄宿的是高阶剑灵,那就应该会很厉害的样子。但夏焰至今与其无法沟通,连剑灵叫什么都不知道,彼此之间的契合度可以说等同于零,那么这把刀就算被召唤到手里,也不过就是把普通的兵刃而已。

因此,夏焰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沟通且召唤出的唯一一把心剑,廻影。

昨晚,夏焰听到隔壁铃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话声,但在他与廻影对话后,知道那其实是铃音在跟她的剑灵对话。

出于好奇心驱使,夏焰提出想要见一见铃音的剑灵。本来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没想到铃音居然爽快地接受了。

于是,夏焰和铃音来到旅馆前方的小广场。即使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镇上还是看不到一个人影,真是座生机黯然的城镇。

铃音站在广场中央,闭目凝神。微风徐徐,拂过耳畔,捎来铃音轻柔的话语声,

“出来吧,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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