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紧咬着下唇,垂着的眼眸里写满了不甘心和嫉妒。
以至于温苒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不说话就出去吧。”温苒端着水杯回头,清冷的下着逐客令。
看来温老夫人的这功课做的并不是很到位啊。
“我说。”温婉噌的一下抬眸,眼眶含泪。
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诺诺的开口:“姐姐,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小心和陈佳说漏嘴的。
她揉搓着袖子,眼睛躲闪,不敢去看温苒犀利的目光。
“不小心?”温苒轻笑出声:‘怎么个不小心法?’
温婉心跳得很快,根本揣摩不透温苒的心思,对方的气势莫名其妙的就压了她一头。
“我,我,我就是心里害怕,看到爸爸妈妈对姐姐那么好,害怕他们把我赶出去,所以,所以没忍住就和陈佳唠叨了几句,一时嘴快,把姐姐怀孕的消息也,也透漏了出去。”
她说到后面,声音愈发的没有底气。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陈佳会到酒店里来大肆宣扬。”
“你没想到?”又是一个疑问句。
温苒嗓音淡淡,从她的话里几乎找不出一丁点的情绪变化。
“陈佳没有邀请函,是怎么进来的。”
温婉心头一跳,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可能,可能是保安的一时疏忽吧。”
“是吗。”温苒意味深长的勾唇,眼底的戾色乍现:“六个保安,拦不住一个手无寸铁的陈佳?”
她砰的一下放下了水杯,却因为力道之大溅出来不少。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亲自去问陈佳了。”
温婉瞳孔骤然缩紧:“不要!”
“说!”温苒冷着声呵斥道。
“是她说想要进来缓和一下温陈两家的关系,所以,所以找我帮忙,我和她关系好,她说的诚恳,我不可能不帮啊,姐姐我在云城就她一个朋友。”
“那她手里,我的产检报告是怎么来的。”
温苒眉目阴沉。
答案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温婉进她房间里拿的,还有一种,就是和医院要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温婉惊恐的摇头。
看她样子不像是撒谎。
温苒双眸半敛,没再问什么。
如果不是她拿的,那就是医院提供的了……
“姐姐,你……你可以别告诉爸妈吗。”温婉哄着眼眶,乞求的望着她:“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把我赶走的。”
“我。”
温苒刚蹦出了一个字音,轻而缓的敲门声就打断了她。
没过一会儿,温老夫人推门而进。
温苒眼底染上了几分不耐,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姐姐单独说两句。”
“好。”
温婉走后,温老夫人看着温苒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错乱。
那是一种……温苒看不懂的神情。
“孩子,这是奶奶第一次和你单独相处。”温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和温楚有七成相似的脸,感慨道:“你自打生下来,就由我照顾,你爸妈常年在外面奔波,根本没时间照料你,所以你早早的就断了奶,那个时候,你就这么小。”
她伸出那双已经褶皱的手比划着,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我就每天看着你,逗你玩,直到……”
温老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僵在了嘴角。
“你丢了后,我一度悲痛难愈,玲玲也一直疯疯癫癫的,那个时候的温家,真的鸡飞狗跳。”
她好像刻意回避了一部分内容。
温苒知道,也正是因为这部分内容,才让她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和父爱。
“然后呢,婉婉来了,她那时候和你长的是真像啊。”一说到温婉,温老夫人眼睛里的爱都无处安放了。
“她陪在我身边一年又一年,渐渐的,我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好像这样,就可以麻痹自己,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温苒静静的听着,内心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婉婉她从小待在我身边,和玲玲还有阿楚的关系也并没有很亲近,所以,她的性格我是最了解的。”
温老夫人看着温苒:“她不是那种心机重的孩子,喜怒哀乐也都写在脸上,因为你的回来,她心里有了对比,有了衡量,难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
“奶奶,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温苒的生物钟已经敲响,这前脚刚一回来,就一个接一个的会客。
都找她来求情,她是圣母吗。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教育过她了,她刚刚也和你道歉了,你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
温老夫人话没有说完,点到为止。
温苒眼底深了深,嘴角勾着一抹极有深意的笑。
“奶奶,您也是一位母亲,如果一个人拿你孩子当筹码,你会怎么做呢?”她声音很柔和,没有一点情绪激进的成分:“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事情该发生的它也发生了,该产生的影响它也产生了,是因为我是温家大小姐,厉擎深的前妻,这一重重身份加在身上,才没有让事情恶化,可如果没有这些身份呢?我的孩子生下来就因为她的母亲而遭受谩骂,遭人唾弃。”
“哪有那么严重。”温老夫人不悦的蹙眉:“这不是也没产生什么影响吗。”
“任何祸端我们都是料不定结果的,况且,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我的孩子受到过多的关注,现在因为她的一个无心,让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温苒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身处法治社会,在任何原则面前,不管有什么苦衷,有什么理由,都是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代价?”温老夫人尾音拔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你要追究你妹妹的责任?”
“至少如果我想追究的话,她逃不了。”
“你!”温老夫人身子猛地前倾,不可置信的瞪着温苒:“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说过了,婉婉她只是无心之失,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存在碍着你了?”
“奶奶,是我的存在碍着她了。”温苒无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