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晏小婉还在屋里睡着呢,就听隔扇外五六七这些小崽子们跑来跑去。
她眯眼看了看天色,心道他们果真是狗都嫌的年纪,天都不明就如此闹腾。
她正要捂着耳朵接着睡,最老实的小五就过来敲门。
“小婉姐姐,路遥哥哥说该起床了,早饭马上就做好了。”
“好,马上起。”
小五那奶声奶气的,她也不好凶他。
她束发换衣端着木盆出了房门,小七见她起了,奔过来就抢了她的木盆去了井边。
她跟过去,就见几个换上一身青衣,精气十足的小崽子一同摇着手柄,她靠前去道:“我来吧!”
放下木盆,刚拽了拽袖子,李路遥身后过来。
“我来,你们都去用早膳吧!我辛苦了一早上,若凉了,怕就听不到夸赞了。”
如他昨日所说,他这浴身换衣后还真变成了贵公子,没了尘土的脸上清冷不羁,与那些洛京公子并无两样。
她应了声跟五六七道:“走吧,去尝尝他做的早膳,一会儿不好吃也要夸奖,不然我还得花钱雇厨子。”
几人回了堂,菠薐菜面片汤的香味就涌入鼻端,她带着几人在堂里的木盆中洗过手桌前坐下,就看李路遥着端了水来了,她起身去接,他却道:“你的屋子我能进去吗?”问过还不等晏小婉回答,他就自顾自推门进去了。
“小婉姐姐,你快些尝尝。路遥哥哥的手艺实在好,你若是跟了他,他定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臭小子赶紧吃饭。”
李路遥轻喝了小七一声,也埋头吃起了饭。
以晏小婉这些年四处下馆子的经验来看……
难道他以前是个厨子?
酒楼倒闭了然后…不对不对,厨子是靠手艺吃饭的,去哪儿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不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那他是不是背了命债?四处躲避,这才?
但他的武功是怎么回事?从他轻盈的走姿看,他的武功低不了,甚至还高于她。难不成他是一个隐姓埋名的侠客?长期在外所以做饭的手艺如此好?
可他一有武功,二有手艺,为何要当乞丐?
用过早膳,五六七收拾着碗筷,李路遥就道:“今日去小报那里登上启示。”
“现在收徒都是如此了?”
“难不成你还想去街上打一套拳脚吗?”
晏小婉看着他满眼心思的歪头一笑,“也不是不行。”
李路遥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碗筷道:“你们先去门外候着我,我随后就来。”
几人便溜溜达达到了前院,还未到院门呢,就听有人急急地敲门,晏小婉以为是来学艺的,大步奔上前开了门。
可一瞧,门外一群打手架势的人围着一个单脚踩在台阶上抖腿的男子。
“是来学艺的还是来闹事的?”
男子听着晏小婉问的如此直接,三角眼里打量了她两眼,没好气道:“让晏维怀出来。告诉他柴家来人了,他就明白什么意思。”
“我爹不在。”
“你爹?奥…对对对,是有个小幺女。你娘生下你人就走了,知道这叫什么吗?报应……你爹害了人的报应。”
说着柴事跟随从们一阵笑意。
晏小婉刚要给他个厉害,就听耳后风声,李路遥越过她一脚将柴事踢飞了。
“打不得打不得呀,哎呀打不得……”
郭婶手上还黏着湿面就跟贺叔奔过来劝架,贺叔更是上前主动去搀那柴事,“官爷官爷,这晏家父子人已经没了,你就大人大量,别再跟这些孩子们计较了。”
周围围成圈的街坊们也跟着道:“对呀,被为难孩子了。”
柴事猛推开贺叔的手,被随从搀起身的柴事,三角眼盯着李路遥不解道:“李路遥你不是死了吗?”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我……活得极好。”
李路遥不屑地说着,负手下了台阶慢慢悠悠踱步到了柴事跟前。
柴事摔得脑子有些发懵,不等他想好说辞,李路遥那双冷傲的长眸看着他再道:“你二叔是吃东西噎死的,你们串通一气想给晏家按罪名,此事整个津州的人统统知晓。你爹被贬职也是活该…只是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又将他提拔了。哎…看来津州百姓要吃些苦头了。”
柴事被他的话气的手哆嗦着指着他道:“我告诉你李路遥,你爹已经死了,你已经不是刺史嫡长子了,往日我让你几分,那也都是因为这个头衔。如今可是风水轮流转,这津州现在是我们柴家的,你给我记住了。”
说完他朝旁啐了一口,又厉目看了看晏小婉才踉跄着走了。
街坊们一旁道:“你们往后可得要小心,一看他这架势就没死心,还会来闹事的。”
“是呀是呀,下次他再说腌臜话你们就左耳机右耳出,记得说些软话,求求饶。”
众人说了些操心的话就各自散去了。
郭婶和贺叔靠前来道:“不是说了,不要冲动,这动了手,依那小子的赖皮劲儿,不折腾够,他没完的。”
晏小婉却不以为然,看着李路遥道:“打的深得我心。”
两人相视一笑,再回头安抚了安抚郭婶和贺叔,他们就出门去南家坊。
去车行的路上,五六七在前面吃着糖球,李路遥在后跟她道:“怎么你也不问我些什么?”
晏小婉与他一样,负手走着,道:“你不是也没有问我什么吗?”
“如今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不用藏了,下午我回府一趟,以后,你就放心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伯父已经去世了,你竟还不知悔改,想着坐吃山空。”说着想起来了他读书的事情,可一想不对,守孝三年不能去学堂。
“你如此聪敏,那国子监自己考也是成的。”
“嗯,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
“那国子监要多好有多好,隔壁的鸿儒馆里还有许多好看的小姑娘,去了一定是功名良缘双丰收。”
晏小婉念了他一路,可他还是吊儿郎当的不置可否。
上了马车晃悠了半个时辰才到地方,等下了马车,几人从游历街进了一条羊肠小巷,到了一处敞开的菱花扇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