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在几处驿站打听到的消息。还有,乌吉苏的队伍再续五日便可抵京。”
赵与歌无力地接过书信,默不作声地抬手打发了众人。
席元愣神看了看陈直退到了殿外。
他回望着殿中不解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乌吉苏之事后,乌库王紧而薨了,如今乌吉苏继位处决了乌已,又奉旨进京面圣,王爷不是着急拉拢他吗?怎么接到打探消息的书信,一点都没着急?”
陈直被升高的日头晃得双目张不开,微眯着眼睛道:“小九的事情,王爷都知道了。”
席元眉头一抬。
“怪不得……倒也是,有那么一张相似的脸天天在眼前,我们不说,他早晚也会记起来的。其实有时我在想,小九若是活着,这血仇横亘在他们中间,也是孽缘,折腾到最后小九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是呀,谁让小九偏偏是细作,她若是个普通姑娘该多好。你看王爷对赋妃,又搭秋千又点宅子的。”
“那宅子……是王爷让点的?”
跟上来的探水并到陈直一旁无奈道:“陈将军,不是说了此事秘而不宣吗?”
陈直憨憨一笑,转头跟席元道:“裴兄,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三人淡淡笑了笑,可转眼又同时空望着远处长叹了一气。
……
“岑怡。”
鸿儒馆前,苏赋赋看见前面走的赵岑怡,喊着她奔了上去,“我的刀拿来了吧?”
赵岑怡面露尬色,喃喃道:“我哥说,那刀,搬家弄丢了。”
前两日赵承延搬出了皇宫,挪到了附近不处的綦王府她是知道的,一想这搬家倒是也是容易弄丢东西,便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那丢了就算了。”
赵岑怡见她不问了,可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从昨日开始她也搬进了綦王府。
今早她跑去赵承延的寝殿找他,那把罕宝刀明明就摆在他书房中,他愣是不还。
“哥,我都看见那刀了,那不就摆在那儿,你不还是何意?”
赵承延展臂左右挡住她,道:“你就告诉她我搬家弄丢便是。”
赵岑怡疑惑地再上下打量过他,有些怨气的一甩袖子,“哥,你明知道赋赋姐姐是为了你才嫁的端王,你却在见第一面时就跟她说你要娶楚晴儿。好了,人家如今要跟你断个利落,你倒成了缩头乌龟。那你有本事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呀!”
“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如今他跟了端王,若是心里再挂着我,那端王能好好对她吗?我就是要让她觉得我坏透了才成。如此,她才能安安稳稳地好好过她的日子。”
赵承延那日晕倒醒来之后,他便想了很多。
他突然明白了苏赋赋着急嫁给赵与歌的原因。
他们已经退了亲,父皇定不会再多为难苏家,赋赋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如此着急嫁人。
如果非要一个着急嫁人的理由,那就是她要救自己。
她需要赵与歌的帮助。
而他这次的事情,他也仔细顺过,只要三哥不插手,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若插手,怕是会引火上身。
他不怪他不救自己,毕竟这是一桩早就被设计好的谋反重罪。
弄不好,他也只会跟着一同深陷泥潭。
但是他狠他,恨他娶了他的心上人,恨得厉害。
他也生苏赋赋的气,气她为何要救他这么一个无权的皇子,气她为何要嫁给他最喜欢的哥哥,他气到发抖。而更恨更气的是,他遇事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逼得自己的心上人用委身于他人的办法来救他。
那几日他差点儿就疯了。
待他回了皇宫,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争不抢的赵承延了。
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身为皇子,生在帝王之家,想安然度日靠的只有重权在握。
无权之人,无论是这皇宫还是何处,都只能任人欺凌。
更不用谈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心上人。
正当他有这个想法之时,赵拓来看他,跟他推心置腹的聊了许久,大意便是他十分信任他,想让他辅佐自己上位,并许诺了他事成后的诸多好处。
赵承延当即应下,要说争皇位,此时他断是来不及了。而且,说到底他不忍对他的哥哥们下手。他要的,只不过是身居高位,遇事不会像之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赵鹤鸣也成全了他,让他进了御史台,为御史台中丞。
在赏赐府邸之时,他主动要了这处离鸿儒馆不远的宅子,就为了能每日路过这门前,时不时看上苏赋赋一眼。
……
“哥,你明知道赋赋姐姐心里只有你,跟三哥没有情意,你还让她在那火坑里待一辈子。还说什么为了她好?你真的为了她好,你就不要嫌弃她已是人妇,你去跟三哥争,去抢,把她再娶回来。你指望别人对他好,你放心吗?你娶回来日日对她好才是真的。”
赵岑怡气呼呼地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赵承延就怔在了那里。
谷余动了动唇角,轻声道:“王爷,小的觉得岑怡公主的话有几分道理。虽说这坏别人的姻缘不光彩,可这苏姑娘的事情不同,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了您嫁过去的。这日日看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日子,那心里头得多难受?这一辈如此的长,这端王一眨眼府上都三位了,这时日再久一些,对苏姑娘便更是冷淡,秋风纨扇,如何熬呀?”
赵承延簇起眉间。
他竟然未想到这些。
虽然他恨赵与歌,但他知道他一定会对赋赋好的,他不会为难她。
可他倒是没有想,苏赋赋心里如何?
倏忽间,他觉得自己好个混蛋。
一晃一天过去。
鸿儒馆下学的学子们纷纷侧目看着身旁横着走的一排人,他们个个衣冠不整,要么脸上要么脖子上,手上,如同被猫挠了一样,刮了一道道的血印子。
有学子在一旁道:“这千仞班跟磨尔班的因为抢箭靶在骑射课上打起来了。本来咱们这里的骑射课都是去国子监,这可好……那场上男男女女厮打成一团,那国子监监生的课自然也上不了。裴馆监都要疯了,现在还在国子监里给人家赔不是呢!”
几人听到议论他们的事儿,个个厉目瞅了过去。
钱烨紧挨着苏赋赋,道:“苏小爷,你也真是守规矩的。若是你肯使武功,那些人通通不是你的对手。”
被抓的头发垂下了一缕的苏赋赋不屑道:“没办法,武功不是瞎用的。跟他们用,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苏半梦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头发被抓了一下,就没之声。
陈蓁蓁就不同了,一人对付了三个姑娘,跟苏赋赋一样,脖子脸上都被她们的指甲划了,这会儿只觉得脸上疼的发痒。
道:“也不看看千仞班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赵岑怡跟在一旁抚抚刘海,“可不是嘛,还想欺负我们,想得美。”
一行人说着话出了鸿儒馆,却见银灰袍子的赵承延如石人般端身立在前面。
苏赋赋下意识地歪头看向别处,却被他迎面堵住了。
陈蓁蓁想跟着搀和,还有苏半梦…却都被赵岑怡拽着走了,钱烨愣神跟他招呼了一声也快步走了。
苏赋赋没好气道:“来还刀是吧?给我吧!”
说着就伸出了手。